在迷幻的绝望中怒放——黄耀明

流浪者╮

在那个夜晚我第一次听到黄耀明的声音。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遛到美术系的小楼去看他们放的艺术电影，那片子叫《越快乐越堕落》，放的过程中我身边一男一女小声嘀咕：“他们怎么能公然在学校里放三级片呢？”随后两个人出去了，紧接着，又是两个人出去了，后来，呼啦啦出去了一大拨人,转眼间原本人头攒动的阶梯教室只剩下不到一半坚持者，而我后面的仁兄则在小声打鼾。
　　　　
　　　　片子的具体内容如今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大体是有关偷情、同性恋等等一部很压抑的片子，电影里面的人都是沉默的，欲说还休的那样糊里糊涂的生存着，就像我们这些平日里衣冠楚楚的芸芸众生，在面对黑暗自我审视的时候才能够看到那些永远无法表达的欲望。
　　　　在片子快要结束的时候，主人公开着车在灰蒙蒙的公路上缓慢行驶，背景音乐起，一首旋律熟悉的歌，是《暗涌》，却是一个男声唱的。生平第一次，我在音响不是很过关的美术系小电影院把一首粤语歌的歌词听的如此清晰：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节奏是缓慢的，这个男人，就像坐在你面前，从容笃定的，淡淡的微笑着，揭着伤疤给你看。告诉你他爱的绝望，因为对方也是个男人。突然，之前还在我脑海里飘忽不定的男主演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并且深深烙印在我心中，那是一张永远没有笑容的脸。
　　　　看完那片子我半天都无法缓过神来，愣是郁闷了一晚上，很大的原因都是那首歌，他就像一剂催化剂，让埋藏在我内心深处的忧郁情节一古脑的爆发出来，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对于像我这样敏感胆小的灵魂生命中是有那么多东西是无法自己掌控的，“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那天我像中了邪一样的不停的叨念着这句歌词。
　　　　
　　　　后来有一个机会我在网上找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黄耀明。
　　　　
　　　　我对形形色色的音乐类型名词并不熟悉，听网上那些人说黄耀明的音乐风格叫迷幻电子。迷幻这两字用得好。那歌，或华丽或低沉，压在我硬盘最深处，不敢多听，因为像是吸毒。
　　　　
　　　　之后因为哥哥的离去我开始寻找哥哥留下的一些声音，又是无意间看到了那张《Cross Over》，封面是两个男子合二为一的脸孔。哥哥与黄耀明，我从来未敢想过，这两朵同样散发中性光芒的绚烂花火，碰撞到一起，将发出怎样耀眼的光芒。
　　　　
　　　　主打《这么远 那么近》讲了一个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故事，故事里的两个人，也许永远都不会遇见，遇见了又怎么样呢？“隔住块玻璃 隔住个都市 自言自语地 共你在热恋 ”，有那么一些人，要一辈子如此的绝望的爱着。哥哥扮演的那个男人每次都在某个地方留下个线索，然后，痴痴的问着：“ 2000年零时零分，电视直播纽约时代广场的庆祝人潮，我有无见过你？”“呢间餐厅，呢只水杯，你会唔会用过？”“李泰祥的新唱片你买了未？”……如此这般无休无止。
　　　　最让人心碎的就是去听一个注定绝望的灵魂满怀希望的去等待着一个又一个的失望来临。尤其是在哥哥如此毅然决然的离开之后。于是我又把这首歌埋在了硬盘深处。不敢触碰，疼。
　　　　
　　　　你看，写着写着，我又把主题挪到哥哥上了，我就是这样，毫无章法的，写一些音乐，最主要的是，现在我的耳边响着的，是黄耀明的歌声，无法保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