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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李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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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学] 生死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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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6:04 | 只看该作者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把各自陷入沉思的两人吓醒。

  “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吧。”常福满是戒备地说。他马上把一堆柴搬过来挡往我的

身处,才冲出去开门。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是君姐气急败坏的责骂声。我马上松了口气,如果真

有人来搜屋的话,常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我交出去的,到时可能累及他有性命之
危!

  说来也可笑,我已经认定他就是我的爷爷,照理说他是不可能那么早有生命危

的,但是我闯入这个过去的年代,我不知道那已成过去的历史会否因我而改变!

  “阿君,是你啊。”常福也松了口气。从他对君姐的称呼来看,经过这两个月左

的相处,他们的关系应该有了“质的变化”了,起码常福已可以亲昵地称呼君姐为阿

了。

  “你有没有见过蝶舞那丫头,我去她屋里找不着她,江边大石那儿也不见人
影,怕
她出事了。”奇怪!这几个月来,君姐都没有主动找过我,怎么不迟不早的,今天
晚上
找我找得那么急?还怕我出事了。

  “她,她,会不会去散步了。”糟了,我忘了常福撒谎的功力是一级差的。君姐

他这两个月来几乎日日在一起,对于常福她比我还要熟识,连我也听得出的烂谎
言,
当然瞒不过精明的君姐。

  “你知道她在哪,对吧?”君姐开始审问。屋内一片寂静,常福不答话。明摆着

知道我在哪,但死也不肯供出来。“你说话啊,”君姐压低声痛骂,“这可是人命攸


事儿。现在看来,拾来哥这次铁定回不来了。那丫头要是被人找着的话,死定
了!”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更寒了。我与常福都是猜拾来“很可能”有危险,君姐却很

定地说他“铁定”回不来了。“为什么说拾来铁定回不来?”常福也急了。“你细声点
行不
行!”君姐边说边拉着常福往里面的柴房走。

  “他可能成为陪葬品了!”她很是感慨,看来她对拾来还是有点情谊的。“什么

思?阿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常福问了我这刻最想问的问题。

  “你别管这个,什么都不知道最安全。”君姐避重就轻地回答,“当务之急是把


头藏到任何人都找不着的地方。你快说她在哪?”看来君姐还是挺关心我的,起码
她还
想保住我这条小命。

  常福又是沉默。他真的说到做到,就算是对着他深爱的女人,也不肯说出我的

身处。我忍不住从柴与柴之间的缝隙偷望出去,只见君姐狠狠地瞪着他,态度很明
显,常福不说话,说明信不过她,那以后也别想跟她有来往了,可是,常福仍然是

难地低着头。

  君姐信得过吗?我心里也在犹豫着,她会不会是其它人派来诱我出来的?还是

想帮我?君姐知道了什么秘密?她为什么那么肯定拾来回不来,成为陪葬品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但只有我信任她,她才会告诉我吧?我决定用两条性命赌一
赌。虽然我的运气一向很“背”,现在也只能祈求天佑好人了。

  “我在这儿。”我用细得仅屋内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蝶舞小姐,”常福吓了一跳。“你怎么能自曝藏身之处呢?那很危险的。”“我
信得
过君姐。”“连丫头都信得过我,想不到你竟然怀疑我!”君姐狠狠瞪了常福一
眼,他

定是逃不过君姐的“秋后算帐”了。

  君姐边说边轻轻地动手搬木柴,尽量避免发出声音来。“他也只是忠人之事罢
了,
你不要怪他。”我为他求情。“你真信得过我?”柴己被搬开,君姐眼晴直勾勾地看


问。“你没有必要害我,而且我说过,我跟常福一样,始终相信你的心……”我尝试动

以情,肥皂剧里这招通常很有效!希望编剧别骗我……

  “得了,得了,别再说下去了,”君姐像很怕听我们这种“温情”的话,马上打断
我。“别说得我那么好,救你只是希望从你身上拿些好处,拾来哥那儿不是有很多
金子
吗?我只想分点。”

  我知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不过听了她这句话反而让我安心了,如果从她口中说

大义凛然的话,我才觉得很可能是阴谋呢!

  “君姐,你刚才说拾来可能成为陪葬品了是什么意思?求求你告诉我吧。”她别

头,不肯对视我哀求的眼神。“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又是这句话,拾来也说过。怎么这儿的人都喜欢打这种哑谜?!我蓦地跪
下,“君
姐,我求你了。我真的想知道答案,即使拾来成了陪葬品,我也要知道推他下坟墓

是谁!”

  君姐还是沉默着。

  “君姐,我与孩子一起求你了。我想拾来他也想知道,我们俩同心相连。你就
当告
诉拾来吧。让他就算是死也死得明明白白。”我紧握着挂在腰间的同心结说。

  我知道君姐的弱点是受软不受硬,只能动之以情。我坚定地望着她。她看看我

小腹,又看看我手上的同心结,再望定我的眼睛。

  我以为她会说出秘密,谁知道她说了一句令我与常福都愣在当场的话。“拾来
哥,
他,早就知道推他下坟墓的是谁,他这趟是明摆着去送死的,他是最无辜的陪葬
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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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我与常福几乎是同一时间发问。

  “你怀上孩子了?”君姐答非所问的道。“3个月了。”我还是以哀求的眼神望着
她,
希望她能软化。“打掉吧,他会害死你的。”“已经不可能了,如果拾来真的成了陪


的话,那就算我死,也要把他生下来。”紧握着同心结的手几乎握得出血了。

  “你的脑袋清醒点吧。就算你死,他也活不成。你想想,你一个大人躲在这里
固然
是安全,不会有什么人找到。但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他会哭啊!常福的柴房里传出

子的哭声,任谁都会怀疑。”

  对啊!我真的是糊涂了,只要一有小孩的哭声,我的藏身处就会被发现,他就

不被杀死,也会被抓去训练成金子来。两者要我选的话,我真的宁愿亲手杀了
他,总
好过有一天,他像那大石上死去的58个金子来那样被砍得肢离破碎!

  “如果连拾来的孩子也保不住的话,那除了为他报仇,我活着也没有任何意思
了。
这样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生活,我不要!”

  手心己渗出血来了,不是感不到痛,只是那种肉体上的痛楚能让我更清醒。此

的我,最需要就是清醒的理智来压抑那快灭顶的心痛。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你想想,那人连拾来,龙头也能送上西天
的,你
凭什么去报仇?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你还是把孩子打掉,然后在这儿躲上大

年的,等事情淡了,再想办法混出去吧,只要有金子就好办事。”

  “我已经亲手杀死过一个自己的孩子了,这次,我再也下不了手。我会怀着他
等拾
来回来。他说过,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都会回来见我的。”

  “那如果他回不来呢?”

  “在临盆前,我会带着他一起去找拾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的表情

比坚决。

    君姐摇着头,眼里己带着泪水,“我就知道你是个蠢女人,只是没想到你会蠢
得无
药可救!真是与拾来哥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我苦笑着。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与一个民初山区的金子来是

生一对?换了是以前,我一定会大笑着说是荒谬,可是现在听到“天生一对”这四个

时只感到一丝甜意。我与他,跨越了大半个世纪终究能成为一对,真是天意。

  君姐与常福在帮我安排好食物、布置好掩饰的木柴之后都叹着气离开了。我无

地躺在那“床铺”上,回想拾来离开那夜不眠地看着我,像要把我的样子印入脑子里

的,回想他在大石上交待的一切。他为我安排好了后路——躲在常福这儿。他真的是

就作好了送死的打算!

  你也说过同心相连的啊!如果是真的话,你感受我现在在等着你回来吗?你一

要回来!压抑了很久的泪水此刻才涌出,我双手掩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日子继续一天天过去,转眼又两个月了。我的肚子已渐渐大起来。君姐每两三

就跑来看我一次,带点从生婆那儿换来的补品。

  关于龙头遇袭身亡,护金的人全军覆没的传言在寨里开始四处流传。幸好还有

高望重的张堂主主持着大局,周边的帮派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淘金夫也如常进行

他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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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6:33 | 只看该作者
  但我的突然失踪在寨里也引起很大的反应,大伙都在猜测我可能跳进金沙江里

情了。我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绝望,像在倒计时,到我临盆那天就Gameover。

  “丫头,昨晚又哭过吗?眼睛都肿得像鸡蛋似的,你这又何苦呢?”君姐如常来

我。“君姐,求你一件事行吗?”“说吧。”她没好气的应着,她最受不了我哀求的眼
神。“在我临死之前,告诉我谁是害拾来的人,行吗?”她突然呆了一下,没想过我

旧事重提。想了很久,她终于还是摇头了。“别怪我太狠心,如果现在告诉你,你
可能
会比死更惨。”

  “阿君,快出来啊。他们……他们回来了……”常福边冲进来边嚷着。“他们?”
我与君
姐都不敢置信的对望了一眼。“说清楚点。”君姐首先大喊。“拾来,龙头,他们回

了。”常福大是兴奋,手舞足蹈地喊着。

  我几乎是跳了起来,不顾他们的大喊,冲了出去。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真的是

法用言语去形容,这一刻,我只想第一时间见到拾来,亲眼确定他是否回来了,然

抱着他,不让他再离开。

  哀莫大于心死,这几个月来过着的那种心都死了的日子还真的不是人过的。

  顶着个肚子,我跑得不快。寨里的人见我突然现身都大是惊讶,纷纷围着我问
候。可能大伙知道龙头他们安然回来的消息都大是兴奋,我不好意思也无力推开他
们,只能无助地被他们包围着。

  “蝶舞小姐,这几个月你去哪了?我们可担心死了……”

  “唉哟,肚子看来都4,5个月啦……”

  我的耳在他们的轰炸中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进他们虚情假意的问候。人群突然

挤出一条路来,一个高大的人影闪进我的眼里,是我魂牵梦萦的那个男人,是我最

的男人!

  他真的还活着,我抖着手去摸他消瘦了许多的脸庞。在还未碰到他之前,我还

怕自己在作梦,我需要实体的感觉来让我死了的心重新活过来。

  泪水己沾湿了整张脸,我还是有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他也望着我,眼里充满

望与思念,伸手抓住我抚在他脸上的手,一把抱住我。

  第一次,这几个月来我第一次哭出声来,能放纵自己的情感,大声的在他的怀

哭着……

  “孩子?!”原本抱着我的他发现了我突起的肚子,稍稍放开我,眼里交杂着惊

与担忧。我点点头,“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带着他到黄泉路上去找你,问你为何
不守
当初的承诺。”他又紧紧把我抱住,“我没有忘记,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会回
来!”

  围观的人好像有的在欢呼,有的在鼓掌,我都分不清了。因为这一刻,在他与

世界之间,我只看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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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回来了,真好。”一个苍劲的声音把我们分开,是张堂主。“嗯”,拾来几

  是反射性的把我拉到他身后,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我。“金子安然送回总坛了
吗?”“是
的。”拾来公式性地答着。不知道是因为尊敬抑或其它,拾来向来对张堂主都很有
礼,
有礼得几乎生疏,完全不像养父子的关系。

  “听说这次受袭伤亡很是惨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还不太清楚,龙头正

查。”“嗯,”张堂主盯着我们,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蝶舞,你突然失踪了好几个
月,去哪儿了?大伙都在担心你。”

  糟了,我最怕就是回答张堂主的问题了。他的眼睛鹰一样利,像能看穿人心思

的,比测谎机还利害!不能不回话啊,只能随便找个理由了。

  “身体不太好,躲起来休养了。”这个可不是谎言,我的确因为怀孕而身体不
适,
只不过目的不同而己。“病了?”“蝶舞小姐怀孩子了啊!”不知道是哪个围观的人多
嘴。

  张堂主眼睛蓦地一亮,紧紧的盯着我,“怀孩子了?!”

  糟了,我真是太得意忘形了,不应该现身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怀了拾来的

子,特别是张堂主,我想起常福说过,张堂主铁定会把拾来的孩子捉去训练成金子
来。

  我身子一震,面色也变了。拾来也反握着我的手,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相信

不比我的好多少,因为他握着我的手心也正在冒汗!

  “怀孩子是件好事,拾来的好刀法需要有人来继承。”拾来把我的手握得更紧
了,
这正是我们最怕发生的事啊!我与拾来还是沉默着不回话,只是低着头。

  张堂主也觉得没趣了,转了个话题,“龙头呢?”“在他屋子里。”“那你们先去
好好
休息吧,我去找他。”我当场松了一口气,我还正在担心张堂主死心不息地问我这
几个
月究竟躲哪了。

  “可能不太方便。”拾来突然冷冷的回了一句令张堂主呆住的话。“嗯?”拾来的

答显然令他很惊讶。“为什么?”“他正跟纪柔在一起。”“纪柔?!她是谁?”他眼
里闪
出奇怪的光芒。“龙头的女人。”“龙头的女人?”张堂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像在思

着什么,不再问话了。我与拾来便乘机逃掉。

  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也许就是这种感觉,我觉得我与拾来现在比以前更心意相

了,最起码在逃走的时候就很有默契,也许那就是同心相连吧!

  回到了我们都久别的屋子里,两个多月没有人住了,里面全封了尘。但还是让

们感到很温暖,毕竟这是我们的“家”,里面有很多我们的回忆!

  很快就有人帮我们打扫干净,这就是做金子来的唯一好处,有人侍候着。

  “孩子5个月了吧。”他眼神很复杂,看不清思绪。我低头抚着微突的肚子,“跟

离开的日子一样。”“已经不可能再打掉了,”他神情复杂,“那对你有危险”“对不
起。”
我为自己的冲动道歉,我知道现在后果很严重。

  “是我不好,”他轻轻的拥着我,就像以往一样,把头埋在我的发里。“因为
我,

不能像其它女人一样高高兴兴地当人娘亲。”

  “我明白你的难处了,真的。”我抬头望他,这才发现他眼睛很疲累,很疲
累。是
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吧。“当初,我以为你回不来了,自私地想留着你的孩子陪
我,好让
我觉得你还在我身边,所以没有将他打掉。现在……现在可能会令他一生痛苦。”

  “属于我的孩子。”他也轻抚着我的肚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当父亲。”

  “金子来不都是男的吗?只要生出来的是个女娃……”我突然想到这点,惊喜的望

他,我们的孩子还有一线生机!“但愿如此。”他没有我那么乐观。只要还有一半的

能性,他就还是会担心自己的恶梦在孩子身上延续。

  “你怎么迟了那么久?你知道吗,我真的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想起那些等待的

子,到现在我还是觉恐惧。“有点意外。”拾来又把头埋进我发里,不再直视我的眼
晴。意外?!据君姐所言,他能活着回来才是个意外吧!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在隐瞒着什么,但我向来是不过问他帮内事务的,而且以

对他的了解,他若不想回答,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我便没有

纠缠下去。

  “累了吧,我服侍你洗澡。”这一刻我才体会到,原来平时服侍他洗澡也是一种

  福。“你的身体?”“不打紧的,肚里的孩子像我一样乖。”“我也希望孩子像你。”
他终
于展现了笑容,虽然还是带点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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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7:07 | 只看该作者
  我熟识地替他脱衣,一个很残旧的同心结从他衣服里掉了出来。只是跟着他风

仆仆的赶了几个月路,变得残旧不堪了。

  “这个结你一直带在身上?”感动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它是我的护身符,提


无论如何也要留着这条命回来见你。”我扑进他怀里,“不要再离开了好吗?我真的

想再与你分开了。”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没有回话。
  过了很久,他才道,“蝶舞,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不论是男是女,你们都必需

开。”“为什么?”我不敢相信他竟然要我离开。“为了你们还能生存。”

  “如果是个男娃就送他走,不让他被训练成金子来。但如果是个女娃的话,我
们都
要留在你的身边。”“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那,已经成为

的弱点。”

  我身子一僵,我已经成为他的弱点?那么是否我的存在有一天会对他的生命构

威胁?如果我与他两个只能活一个的话,那我要他活着!

  这就是当初我自己所说的爱一个人就是愿意为他放弃生命吧!这一刻,我真的

意那么做!

  “不在你身边,日夜担心你的安危,那种生活对于我来说,简直生不如死。你
可以
送孩子离开,但我一定要留在你身边,我已经为你放弃了属于我的世界,我的家
人。
就算为你再放弃我的生命,也无所谓了。”我坚定地望着他,表明我的心意。

  灼热的唇封住了我,久违了的感觉重新温暖我的心,我也紧紧抱住他。我需要

体的感觉来帮我排除那种会失去他的恐惧。火苗一起即停不下来,直至燎原为
止!我
们都激狂着,但他还是保留着一丝温柔,为了孩子。

  多日赶路的疲累令他沉沉睡去,我望着他刚毅的脸,摸着他身上多长出的一道

疤,这趟运金他应该经历了很多生死关头吧!

  他从来都不跟我提这些事情,但从今天围观的人口中我知道,这趟运金一百多

去,却只有6个人活着回来,还是包括了那个龙头的女人以及她的丫环。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披上披风走出屋外,我需要好好思考以

的路。

  不知不觉已是入秋时分了,四川的秋夜很凉很凉。天上是一轮残月,离中秋还

半个月,幸好,他回来了,人月两团圆的小小梦想还是能实现的。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梦魂与君同。”我幽幽地吟着。“今宵剩把银钩照,犹


逢是梦中。”一个很温柔的女声从我身后响起,接了我的诗。

  我大吃一惊,在这儿念过书的女子不多,君姐是其中一个,但君姐绝对不会有

么好的兴致陪我吟诗。而且这女声比君姐的温柔多了!

  我回头一看,是个大美女!

  跟君姐那种艳丽的美不同,她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婉约之美,在月光下显得更动
人。她也望着我,但她并没有我的惊讶,眼中带着一种幽怨。

  这女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相信也不是这儿的娼妓,娼妓没有她那种典雅的气
质!
那她是谁?突然想起今天龙头不是带回了一个女子吗?难道她就是——龙头的女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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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拾来提过龙头的女人好像叫纪柔。“你是纪柔?”我试探式的问着。

  她没有惊讶,只淡淡的点头,抬头幽幽的望着天空,“下弦之月特别的美。”
“嗯”,我也点头应着,其实我不明白什么是下弦之月,只是不想扫她的兴。

  “你就是同心结的主人?”她突然转头望着我。“啊?”她说话实在太跳跃式了,

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变成单音了,“是的。”

  “张拾来,他每天都拿着那同心结看,你们很幸运!”她低声叹着,像是很羡
慕。
我们幸运?!我正在为我们将来的路烦恼呢!孩子以后怎么办!?是生是死还不知

呢!

  “为什么这么说?”我实在不明白。“长相思。不是吗?”她的眼神更幽怨了,
“他很
爱你,你也很爱他。”“那龙头呢?你们不是一样吗?”我虽然与龙头接触不多,但


  不是那种强抢民女之人,纪柔跟他回来,做他的女人,一定是自愿的!

  “不一样,我们只是一场交易,一场不道德的交易。”

  纪柔说话的语调总是淡淡的,柔柔的。真是人如其名,但她说出的话总会让人

一跳!“不道德的交易?”我不是八卦,要问人隐私,只是纪柔的话实在让人太好奇
了!

  她只是低头苦笑了一下,笑得带点自嘲,“用我的身子来换一条人命。”我更加

惊了,那是什么意思?难道龙头用她家人的性命要挟她?要挟纪柔做他的女人?纪

的确有这种魅力,她看起来就是那种让男人见到就想将她据为已有的柔弱女子,但

头真的会那么卑劣吗?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不想问她是如何被要挟的,那对一个女人

说真的很残忍。她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仰望着天空,慢慢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了

来。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咽,欲笑还颦,最断人肠。”她自怜的说
着,
“现在的我,己跟妓女没有什么分别了。”

  “你恨龙头吗?”我小心翼翼的问着。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恨,我是自愿
的。”
“龙头对你好吗?”她眼睛有点迷惘的望着我,没有答话。

  “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你找了好久,你知道夜半时分在这里乱跑是很危险的
吗?”
是龙头焦急的声音。虽然纪柔没有回答,但从龙头说话的语气我己看出端倪。他发

枕边人不见了,就马上紧张得四处寻找,应该很喜欢纪柔吧。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纪柔低着头答道。“蝶舞女娃也在!”龙头这才发现了
我,“听说你怀孩子了,就更不应该夜半到处乱跑。”“我知道了。”我一向对龙头都

尊敬,虽然我不是“乱”跑,我是发现这儿景色最美才跑来这儿的,但还是乖巧的应
着。

  “蝶舞?”纪柔望着我问。“是的。”我习惯性的微笑着伸出手,想与她握手交朋
友。她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你懂洋人礼节?”我也吓一跳,在我的世界里那是再也

常不过的事情,但在这偏远的山区,在这样的年代却是很不可思议之事。

  “算是吧。”我含糊的混过去。她也伸手与我的交握,“纪柔,很高兴认识你。”

常标准的洋人礼节,纪柔应是“见过世面”的人吧!

  一旁的龙头看得有点不明所以,他索性拉着纪柔就走,“女娃,有空就去陪陪
纪柔
吧,她初来这儿,什么也不懂,你教教她。”
  我也正有此意,因为在这儿我的朋友也不多,就只有君姐与常福。但他们都有

己的工作,没空陪我,拾来就是更常忙于帮务了。直觉告诉我,纪柔会是个不错的

友,特别是她好像懂得很多,包括学识很好,出口成章,懂洋人礼节,跟她一起应

有很多乐趣吧。

  认识了纪柔这个朋友,刚才阴霾的心情也扫去了不少。走回屋子里,拾来还躺

床上。我窝回他温暖的怀里。

  “又去江边看月亮了?”头顶上突然传来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原来他是醒着
的!我
想抬头望他,却被他拥得更紧,“你与孩子一定要离开,必要的时候,我会带着你
们闯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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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7:47 | 只看该作者
 我吓了一跳,在这儿这么久了,我知道擅闯出去等同于叛帮,是要被追杀
的。哥
老会势力庞大,我们就算能逃出去,以后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逃亡生活!

  “拾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关于这次运金的事,如果我直接问了是谁送

去陪葬,有可能牵连到君姐。“我已经成为你的负累了。人家说红颜祸水,真的应

了。”我叹着气。“你,值得。”他吻了吻我的发顶,“你一直都在为我付出着,我是

道的。”

  我把脸贴紧他灼热的胸膛,手抚着他背上的刀疤,“你又受伤了!这次任务死
了那
么多人,遇到很多偷袭?”“是遇到点意外。”他还是那句话。遇到偷袭已经是意料


的事了,那么他所说的意外是什么?!

  “人心无厌足!”他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来,之后又陷入沉默。

  “我刚才在外面遇到纪柔了。”“嗯,”他轻抚着我的背,“如果没有她的出现,
我们
可能都回不来了。”我一愣!是什么意思?纪柔救了他们?怎么可能,纪柔看起来
那么
  柔弱……
24
  “是纪柔救了你们?”我有点不敢置信。“不,是天救了我们。”“拾来,”我望
定他
的眼睛,“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我知道你们这趟运金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
的事
情,不然不会死那么多人?我真的很担心你。”

  他抚着我背的手蓦地停了,又是以沉默作为回答,但是他的眼里闪着为
难。“拾
来,告诉我好吗?我要知道。”我的态度很强硬,明摆着非要有个答案不可。“途中

到意外,是意外的意外。”他叹了一口气。

  意外的意外?!他们运金会遇袭已经是意料之内的事,他们在出发之前也做好

一切的防范了,那么意料之外的意外是什么呢?!

  “意外的意外?”我疑惑地望着他。“我们在归途中遇袭了。”他说这话的语气很

苦恼,像是最不想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

  我蓦地明白了,归途的他们并没有金子同行,按常理不是抢金子之人的目
标,所
以一般是不会受袭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太大的防范。但他们却遇袭了,目标显然不

金子,那是什么?

  我突然想起君姐所说的话,拾来是陪葬品,那目标是……答案已呼之欲出,那目

是龙头!那么主使是谁?张堂主?他是最有嫌疑的人,听常福说过,他在这儿的势

最大,但他却要受制于龙头。篡位的把戏在中国历史上是“长盛不衰”的。

  那么君姐受要挟的事情很可能就是知道了张堂主要在这次运金途中谋害龙
头,难
怪她非要杀了那个要挟她的人不可,以张堂主在这儿的势力,要是让他知道君姐发

了他的阴谋,君姐铁定没命!

  “那为什么说,如果没有遇上纪柔,你们就回不来了?”我柔柔地问,没有把心

的震惊表现出来。

  他沉默良久,表情很是沉重,“因为龙头与纪柔有点私事要折回原路,我们3人

保护他们的安全也跟着折回去,所以幸运地逃过了袭击,而剩下先回来的那些
人,却
在谷口遇袭。”

  谷口的确是个偷袭的好地方!谷口不仅地势险,而且是在哥老会的势力范围之
内,没有人会提防!可是这么一来,再笨的人也知道偷袭的是帮内的人!更何况是

明的龙头!

  那么拾来知道吗?君姐说过他早就知道是谁推他下坟墓的。很可能他也早就识
穿
张堂主有篡位之心,所以跟在龙头身边保护他!

  他对龙头的忠心救了自己一命!

  张堂主是拾来的养父,对他有活命与养育之恩,如果真是张堂主要篡位的
话,拾
来在对哥老会的忠与对他的义之间真的是左右为难!

  “拾来,如果有一天我与你之间,两个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你。”他没有

毫犹豫的回答。这是我意料之中的答案,我可以为他死,他也跟我一样。

  “那如果是张堂主呢?我与他之间两个只能活一个,你又会选谁?”他稍稍放开
我,疑惑地望着我。我想他应该知道我也明白了很多,只是没有说破。

  “我不知道,真的。”他黯然的答着,“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天。”“你会为他
做任
何事吗?”他的眼神显得更迷惘了,沉思了很久。“我只想尽快报恩。”

  这答案算是什么?“报恩”会包括为他做一些不忠不义之事吗?!我知道他是个

情有义之人,背叛哥老会是他最不想做的事。

  “拾来,听着。”我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道。“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你的负
累,
被人用来要挟你做一些不忠不义之事,那么你就亲手杀了我吧。”

  我这话像触到他心深处的要害,他一把抱紧我,“你不会死的,就算要死,那
也是
我,我绝不会让你死。”我被他的话感动了,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的话等于宣
誓用
他的生命保护我。我满意的窝在他怀里,有他的一句承诺,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拾来,我重遇那个断腿人了,他现在正在我们这儿靠着说故事行乞度
日。”“外

果然再也容不下他了,”拾来也很是感慨,“他曾经是纵横近10年,最好的金子
来。他
有跟你说什么吗?”他突然问道。“嗯,我们聊了很久。是你救了他,然后送他回去
的,对吧?”

  他点了点头,“他有跟你说他女人的下场吗?”“自尽了,受不了折磨自尽了。”

  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要我知道这儿的险恶。“我早就知道了,拾来。”

  他深深拥住我,“对不起,跟着我是件危险的事。”“我不后悔,因为你,值得
!”
我也反抱他温暖的背。

  就这样,我们相拥着,直到累了,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醒来,拾来已经离开了,这次运金死了很多金子来,对哥老会元气大
伤,
拾来一定有很多事情处理。

  用过早饭,我想起了纪柔,昨晚拾来说是因为纪柔与龙头的私事要折回头,但

当时忘了问清楚是什么私事,难道就是指那宗“不道德的交易”?

  反正闲着没事干,去串串门也不错!

  敲过龙头屋子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孩,她应该就是纪柔的丫

吧,一副乖巧素净的样子。

  “我找纪柔,”我微笑着对她说。她也很热情,马上让我进门。“小姐她还没起
床,
你进去坐坐,我拿糕点给你用吧。你等等。”说完,她就马上下去张罗。

  现在已经是早上9点多了,这年代的人不是都很早起床吗?怎么纪柔还没起
来,我
心里纳闷着。

  很快,那女孩就端上了几碟小糕点。那不是四川的小吃,像是江浙一带的特色

品。“你们是江浙人?”“是啊,我做的糕点可不错呢,连龙头也赞不绝口,你尝尝
吧。”她见我认出她的籍贯很是高兴。

  我尝了一口,与四川的糕点不太相同,果然很不错。她的手艺与常福的比真是

有千秋呢。“真好吃!”我赞叹,“怎么称呼你啊?”遇上那么好的厨子,搞好关系很

要,方便以后过来串门蹭饭。

  “我叫倩儿。”

  “啊?你叫倩儿?!”我手里的糕点吓得快要掉下来了。

  “是啊,大家都这样叫的。”倩儿一派天真无邪地答着。

  她叫倩儿,难道她才是我奶奶?!这阵子我心里早已默认了君姐就是我的奶奶

倩儿了,突然又跑出一个倩儿来,还真把我吓一跳了。
25
  我定定地望着她,心里真的惊讶到极点!

  她也发现了我的异常,“蝶舞小姐,有什么不妥吗?是不是我的糕点有问题?”
“没
有,没有,”我赶忙应着,当然不能跟她说实话,要是我告诉她,我很可能就是她
几十
年后的孙女儿,她会吓晕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转个话题掩饰我的不安。“我猜的,”她很是高兴地
说,“昨晚小姐半夜跑出去了,龙头把我也叫醒四周去找她,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他
们说
起你的名字。小姐刚来这儿,没有朋友。我想今早会来找她的只有你了。”

  我发现倩儿与常福在某些方面都很相似,他们对人没有心机,很健谈,而且厨

一流!我怔怔想着他们与君姐的事,倩儿没有发现我的出神,还是自顾自的说着。

  “昨晚我可担心死了,小姐竟然自己跑出去。龙头说这儿很危险呢!回来的时
候,
龙头还用很重的语气跟小姐说以后都不准这样子了,然后像是很愤怒地把小姐拉进

里,还不准我跟进去呢!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龙头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小姐说话。看他

时候的样子,我还怕他会打小姐呢,幸好……”

  “倩儿,别乱说话,你下去准备些花茶来吧。”纪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厅外,面

得像快要着火了。我当然明白龙头昨晚为什么不让倩儿跟进房里。但倩儿还小,不

男女之事,口没遮拦,令刚出来的纪柔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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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8:14 | 只看该作者
  我会意的微笑了一下,“她很可爱。”“就是少不更事,常乱说话。”纪柔也没有

的发怒,淡淡地说。

  我们都一时沉默,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探听为何他们六个会折回去的,但拾来说

是因为纪柔与龙头的私事,直接开口问的话好像很八卦,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

么。

  “你不像是这儿的村妇,懂洋人的礼节,你从大城里来的?”还是纪柔首先问
话。
“成都算不算大城市啊?”我不太懂那个时代哪里才算大城。纪柔疑惑地望着我,没

回答,于是我想那时候的成都还不算大城吧,最起码还不算被洋化了的大城。

  “你呢?你从大城市里来的?上海?”江浙那边最出名的大城市就是上海了。纪

  点了点,“我在上海念大学。”我就猜她是个才女,果然中了。那时候的大学生应该

了不起了。

  “那怎么会跟龙头来这儿了?”我小心地问,生怕刺中她的痛处。可是,结果纪

还是面色变了,而且变得很快。我果然还是刺中她的伤口了!

  “来找人,”她过了很久才幽幽地说,眼睛望出窗外,很是空洞。“找一个不该


人。”“那找着了吗?”虽然明知道那应该是纪柔伤心的过去,但我还是问了。

  人家说不开心的事对人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的。纪柔在这儿还没有什么朋
友,我就做那个听她诉苦的人吧。当然好奇心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

  “找着了。”她苦笑了一下。“是龙头?”“不是,”她奇怪地望着我,“怎会是
他?我
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他,就算是现在,我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龙头的名字,每个人都是这么叫,我也跟着称呼他龙头。其

名字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也不是真的叫蝶舞啊。

  “那你怎会跟龙头回来的?”纪柔沉思了一会,几次想开口,还是没有说话,像

不知从何说起。

  “我跟他做了个交易,”“什么交易?”“我跟他回来做他的女人,他帮我报
复。”她
说“报复”两个字时神情很平静,但她的眼里却闪着浓浓的恨意与伤痛。是怎样的一

事,怎样的一个人,会令柔情似水的纪柔要不惜出卖自己来报复呢?!

  “你说过是一宗不道德的交易,”我考虑了一下,觉得纪柔是个很有教养的
人,应
会原谅我的直接,于是问了出来,“用你的身子换一条人命?”

  “没错,”她的表情很坚决,“他帮我杀一个人。”我很是吃惊,从没想过像纪柔

样的女子会恨一个人恨到非杀他不可的程度。也许人们说得对,外表越是柔弱的女
生,一旦恨起来,比一般人更甚,纪柔应该就是个典型。

  她看我的表神,自嘲地笑:“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可怕的女人吧?”她可怕吗?人

视觉动物,我也未能免俗。因为她外表的缘故,怎么也跟可怕两个字扯不上联系。

  想想,我也曾恨过一个人恨到想他死吗?

  恨过!绝对恨过!

  如果拾来这次真的成了龙头的陪葬品,我一样会恨张堂主,恨到想尽一切方法

杀了他。就算像纪柔那样出卖自己的身子也在所不惜。只可惜我不是美女,可能遇

上会跟我做不道德交易的人。

  “不可怕,每个人都有恨人的权利与自由。”记得心理学老师告诉过我们,每个

心深处都藏着一个伤口,纪柔的伤口应该比普通人的还深吧!

  “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微笑了一下,“你懂得权利与自由。”我摇了摇
头,
“我只是将心比心,因为我也恨过人,恨到想杀了他。”“你很明理。”“那算是个倾
诉的
好对象吗?”我狡猾地笑了一下。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慢慢转身望向窗外,开始回忆她那伤痛的过去,缓缓诉说

于她的故事。
26
  我家住杭州,是个商人的女儿。父亲是卖日货的,家境应该算是很好吧。由于

小天资聪敏,所以十八岁的时候,父亲就送我去上海念大学,倩儿就是那时候跟去

顾我的。

  我知道你不是来自成都的,你的口音不像,你的思想很进步,应该是受过高等

育的人,也许亦念过大学吧。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大学生都很追求自由与国家尊
严,我
也一样。

  大学里有很多爱国组织,很多像我这样的爱国学生都加入了。就是在那时
候,在
那里,我遇上了那个改变我一生的男人。他叫方鹏,是那个组织的学生领袖。他的

国演讲常赢得全校人的喝彩,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我也被他的演讲深深地迷住
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才华,也许是因为他英俊的长相,他虽然是个穷学生,但还是

到很多学校女生的欢心。

  我应该是个美女吧,纪柔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感慨,眼里还含着悲哀。(这

候我真的很不明白,多少人宁愿花钱在自己脸上开上几刀,都想把自己变成美
女,而
眼前这个美人儿却把自己的美丽当成悲哀!)也许是这个原因,他也很快发现了我

  存在,并主动接近我。

  我们常在湖边谈论着国家大事,谈论着应如何建设国家,很快就成为了学校里

金童玉女。他文采很好,虽然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但他还是会每天写一封情书

我,诉说他的情意以及他对我们那份爱的誓言。

  他说,即使有一天会为国捐躯,脑海里最后一个影像也会是我!当时的我,觉

自已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很快,那一年梦一般的生活对于我来说真的过得很快,他,毕业了。他说他要

四川投靠一位司令(后来我知道那所谓的司令,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军阀,在当时

中国,少说也有100多个吧!),用生命在战场上报效国家,但他一定会回来娶我
的,
如果不死的话!为了那一夜的分别,我流了一个月的泪水。

  (女人果然是水造的,我不禁想着,纪柔应爱得很真,也很深吧!)

  他初时还会每一个月给我一封信,告诉我他的近况。大约半年之后,他说他的

华得到司令的赏识,在军队里的职位也升得很快,我很为他高兴与骄傲。

  但就在那以后,他的书信越来越少,直至音信全无。我很担心他,很想去找
他,
但一次又一次被父亲阻止了。就在那时候,国内的反日情绪高涨,父亲的生意也一

千丈,还常常受到爱国学生的袭击,他的身体亦因此而垮了,我不得不退学回
家,留
在他身边。

  说句实话,也许是受方鹏激进思想的影响吧,我也觉得父亲卖日货是个卖国分
子,所以对于当时的家道中落,父亲的受袭,我没多大的感觉,觉得是应该的。可

吧!

  (纪柔用没有一点笑意的笑脸望着我,还真令我心里一紧,我想她现在一定是

后悔吧。)

  我们每天过着过街老鼠的生活,终于有一天,家,被烧了!钱,全没了!就连

亲,我唯一的亲人,这世上最痛爱我的人,也受不了打击,病死了!

  (纪柔说的话气很淡很淡,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但从她空洞的眼里,我

是看出了那种家破人亡的伤感。)

  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我在一夜之间变成几乎一穷二白的孤
儿,以前那些交好的亲友,都对我不闻不问,甚至避而不见,只有倩儿还留在我身
边。

  当时的我觉得特别的孤单,我想,幸好我还有方鹏,还有一个深爱我的男
人!我
变卖了身上值钱的东西,凑了点路费,到成都去找方鹏,找那个我唯一还可以依靠

男人。

  我是个娇生惯养的人,那一路上的辛酸真的令我好几次想放弃,只有想起方
鹏,
想起我们的山盟海誓,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你听过红颜薄命这句话吗?(纪柔突然望定我,问道。我正听得入神,还没反

得过来,她就继续说下去了。)我以前从不相信这句话,但在我到了成都的那一
刻,
我真的相信了。

  我不该来的,真的不该来的……

  要是我没有来的话,最起码心里还存有一个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但是,成
都,这个伤心地,令我唯一的梦也破碎了!

  纪柔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了下来,面上没有一点伤痛欲绝的表情,反而眼里露出

浓浓的恨意,令我心里一寒。原来柔弱的女生眼里透出的恨意也可以这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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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8:45 | 只看该作者
  是什么事令纪柔的美梦碎了?方鹏死了吗?我第一反应就这样的想着。但纪柔

表情令我一时之间不敢问出口。“experiencepearls!”我不禁慨叹了。像纪柔这样

女子,要经历这么多残酷的打击,天还真会折磨人啊!

  “饱经风霜的珍珠?”纪柔苦笑了一下,“我不是,我已经不是珍珠了。我的心


不再像珍珠般晶莹,从跟他作交易的那刻起,我的心已经变黑了。”

  我这才想起纪柔是在上海念过大学的,当时上海有很多外国的租界,纪柔的英

水平可能不比我差呢!纪柔又提起那场不道德的交易了,我终于忍不住问,“你要
龙头
杀的是谁?”
27
  我真的好奇到极点了,瞪着大眼等待答案。

  “方鹏。”一个惊人的答案柔柔的从纪柔口里吐了出来。“啊!”我吓得几乎整个

  跳起来了,他们不是恋人吗?!不是爱得生死相许的吗?怎么情人突然成了仇人
了?

  “他背叛了爱情,也背叛了自己的良心。”“还真是很彻底的背叛。”我明白了,

方鹏铁定是变心了。但因为情变而杀人,好像有点狠。“现在,你一定觉得我是个
可怕
的女人了,”纪柔再次苦笑说,“其实,连我自己也觉得我很可怕。”

  我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太虚假的答案骗不了敏感的她。“那杀了他之后,你的
恨,
少点了吗?”“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想了很久,没有答案。不过,就在我亲手把他

了的那晚,我有了再生存下去的勇气。”

  “你亲手杀了他?”我心里真的打了十万个问号。不是纪柔要龙头杀了方鹏的
吗?
“是我亲手杀的。就在下手的那一刹那,真的很有快感,真的。原来杀一个自己恨

人,是那么痛快的一件事!可是之后的每一个晚上,我都会夜半惊醒,我梦见自己

成丑陋的魔鬼。我想我现在的心,应该是黑色的了吧!”

  难怪那夜我会在江边碰见她,又惊醒了吧!

  “方鹏见异思迁了?”纪柔缓缓摇头,“见异思迁?我现在一直在问自己,他真


爱过我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以全部告诉我吗?也许旁观者清,我能给你答
案。”

  “也许你真的能给我答案。”她继续她的故事,只是语气不再像刚才那么平淡
了。

  我与倩儿终于来到了成都,凭着他以前寄给我的信,我知道了他投靠的军
阀。那
军阀在当地还算有名,我向当地人打听方鹏,原来他已经成为那位军阀的参谋,他

左右手了。

  走到他的大宅前,我真的百感交杂。以前他是个穷学生,学费是靠奖学金,而

活费都是靠四处打工勉强维持的。而我是个富家女,起居生活都有人照顾着。我们

一起买书用餐的时候都是我出钱。

  他那时候就说,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要统领千军,要靠自己的能力让我们

上大宅,要让我们中国的每个穷人都吃得饱!

  我想他现在已经算是小有成就了。他真的统领了不止千军,也住上了大宅,他

年的心愿已实现了一半。凭他的能力,也一定能够挽救国难,让每个中国人都吃得
饱!

  我向门卫报上我的名字,要求见方鹏。但被百般刁难,连进屋的机会也没
有。这
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锦衣华服,走到哪儿都受人尊重的富家小

了。当时,我的样子不比乞丐好多少。想不出任何办法,我与倩儿只好守在他家的

口等着他出门。

  “你那天见着他了吗?”我象个听故事的小孩,心急想知道主角的命运。“见着
了,
可惜,相见真如不见。”

  从早上等到晚上,终于等到大门开了,一辆军车从里面开出来。我一看就发现

面坐着的是方鹏。他样子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意气风发了。以前的他像只困
兽,空
有满腔抱负,却没有施展才华之处。现在的他,如鱼得水。他是属于政治场的!

  我马上跟上去,追着车子大喊他的名字,车停了下来。我想,我终于找着他
了,
我们终于重逢了。

  “纪柔?”他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我。那一刹那,我高兴得哭了。经历了那么多

难,我终于见着他了!我冲上去抱着他,“方鹏,我很挂念你!为什么不再给我写

了,可知道我的担心吗?”

  他没有回抱我,只是任由我抱着,不吭一声,那种感觉真的很冰冷!“方
鹏?”我
疑惑地问。他只是轻轻地推开我,“纪柔,我还有点急事,你住在哪儿,告诉
我。等我
处理完要事之后再去找你。”

  我的心蓦地一沉,因为他那平板的语气,紧皱的眉头!难道他见到我的时
候,没
有一丝的兴奋吗?他一点也不挂念我吗?

  在我说完下脚地址后,他一刻也不多留,立即上车而去,留下我怔怔站在原地

呆。他从头到尾也没有望过我的眼睛!只是左顾右盼,他真的是那个从前眼里充满

热之情的方鹏吗?

  这种被彻底忽略的感觉很难受,真的很难受,特别是被曾与自己海誓山盟的人

  底的忽略。

  “小姐,怎么他好像不太欢迎我们似的?”倩儿不解地问。“我也想知道答案。”

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以前只要一见着小姐就开心得不得了,说话滔滔不绝的。刚
才连
问候也没有一句,连我们为什么来找他也没问,最可气的是连门也没让我们
进!”倩儿
诉说着冤屈。

  我越听心里越烦,因为倩儿完全说出了我的心事来。“也许他真的很忙吧,他
已经
今非昔比了,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总不能像以前那样整天埋首于儿女私情
吧。”我
自我安慰地对倩儿说,“我们就回去等他吧,他待会一定来的。”与其说是自我安
慰,
倒不如说是自欺欺人,因为他刚才的话里没有一点热诚,更像是一个随便的敷衍。

  他,变了!真的变了!

  我一直等他来,可以一次又一次失望,我没有再去他家里找他,因为不想再受

一次那种冷淡的对待,不想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一定会来的,我在心里对自己

着。他答应过我的事情永远不会反悔!这是他以前对我说过的话,我时时刻刻都记

心里。

  他终于还是来了,不过是两日之后!

  “听说那边抵制日货了,伯父还好吗?”他进门之后坐下,好久以后才客套地
问。
从他进门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望过我的眼睛,只是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死了。”我淡淡回答,那一刻我的心也快死了。他进门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问

为什么来找他,不是问我的近况,更没有问我为什么变得那么落泊潦倒。

  “嗯,我也听说做日货的商人都破产了。死的死,逃的逃。”他像是谈论着毫不

己的事情一样,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变了,方鹏,你完全变了。”我盯着他说
着,心在滴血。

  “那你以后打算怎样?”没有理会我的话,他还是客套地问着。我还能怎么
样?我
也想问自己,现在这样子,我还能告诉他我是来投靠他的吗?

  “你还爱我吗?”我轻轻地问。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还希望奇迹出
现,就
算不是奇迹,他说句谎随便骗骗我也好。

  他别过了头,“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我是个以卫国为己任的军官将领,而
你却
是卖国商人的女儿。”这不是真话!绝对不是真正的原因!他在说谎!我跟他在一
起那
么久,我还是能辨别清楚的!

  况且我是不是日货商人的女儿,在这儿根本没有人知道。对他的政治前途没有

点影响!他的理由根本不合理!况且就算他的理由合理,要是他真爱我的话,也绝

不会介意这一点!

  “我今天来见你,是想告诉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也别再跟别人说我们交往
过。这
儿有点钱,你回杭州吧。我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直直地看着桌上的十几个大洋,喃喃道:“我要的是爱,你还能给我么?”他

是定了定身子,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知道梦破碎了那一刹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吗?”说到这儿,纪柔又一次

下来问我。“应该是心像被撕裂那般的痛吧!”那方鹏真的是现代版陈世美,狠狠伤

了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子,竟然还能说是“仁至义尽”!这一刻,连我这个听众也想说

句“该死”!

  “不是,”她摇着头,“是没有感觉。”“啊!”我奇怪地看着她。“真的是没有
一点感
觉,觉得一切都是不真实的。甚至觉得想笑,我遇上了一个跟方鹏长得一模一样的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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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9:12 | 只看该作者
  听到纪柔的话,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我的心,在为她痛!

  我没有离开四川,在那之后的几天我都是混混沌沌地过着,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来,心也没有一点痛的感觉,只是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那个曾说过“就算是死,死前那一刻脑海里都是我的影子”的男人会突然

得那么陌生,那么残酷?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吗?我真的很想知道,就算是死,也

死得瞑目。我要知道原因!我要去问清楚他!

  我突然不顾一切冲到他大宅门前,拍着门栅,像个疯婆一样。“我要见方
鹏,我要
见他!”我对拉住我的门卫大声喊着。

    远处大宅的阳台上,我见他站在那儿,只是厌恶地看了我一眼。没有一点儿要

卫放我进去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执拗,见不着他,不问清楚答案,我绝

离开!就算被嘲笑也无所谓!我就坐在他家门口,等着他出门,除非他不出门,否

我一定能见着他!

  虽然倩儿劝了我很久,但还是没有用,我一定要知道这男人变心的理由!而倩
儿,她只能默默地陪着我等。他好像故意避着我,就算开车出门也把车开得很
快,我
根本就追不上。

  “方鹏,你不是不想再见到我了吗?只要你能给我说清楚,说清楚你突然变心
的原
因,我就永远都不会再来烦你!”我在门外,对着宅内大喊。“方鹏,只要说清
楚,我
只要真实的原因!我要知道答案!”我不停地喊,直至喊到喉咙哑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开了。一名警卫半拉半推地把我拖进门,拖进一个金碧

煌的大厅里。方鹏背对着我坐着。“你们退下,关上门吧。”他命令道。“是。”那两

警卫应声退了出去。

  “你很想见我,是吗?”他讥讽地说,“原以为你纪柔有清高,还不是见到我名


就了就死缠不放!”这一刻我的心开始痛了,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

  “我不是要死缠着你不放,只要你诚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马上离开。”我

强地说。“哼,还有什么好问的,就算给你知道真相又怎样?”他站起来转身望
我,眼
神很冷酷,很残忍。

  “有些东西不说破的话,大家也好过点。我那天不是说了好话叫你离开了
吗?你却
不听,硬要来这儿自取其辱!好,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一定会回答你。不过这

后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你变心了?”我怔怔地问,“是因为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吗?”“你们女人
的头
脑还真的很简单,只会净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老实告诉你吧,不是有了另外

个女人,是有了很多的女人。”

  我不敢置信。“没有意义?你说我们的爱情没有意义?”“爱情算得了什么!我


你,男人的所有情爱,所有甜言蜜语都是为了得到女人身体的一种手段!当然,你

同,因为你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而且还带着大量家财!”

  他的一句话就足以使我的心冻至冰点。原来我以前所看到的一切只是镜花水
月,
是被完全扭曲了的事实!

  “那你爱过我吗?”“爱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真以为是仙女下凡。特别是


你家里很富有之后,我觉得你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一座美丽金库!那时候,我真的

爱你,很希望得到你,得到你的身体。”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离开上海,来这儿投军?你要是留在那儿,不是可以人
财两
得吗?”

  “当时你父亲嫌弃我,因为我只是个穷学生,如果我不干出点成就来,他根本
不会
把你给我,更不会把他的家产给我!留在那儿没有用处。况且我是个男人,除了金

以外,我还要尊严与权力。”

  “那现在呢?”

  “纪柔,你是很漂亮,那也是我当初看上你的最主要原因。但这里漂亮的女人
多的
是,以我现在的地位,不愁没有女人。况且你家已经破产了,你对我再也没有任何

值。你认为我还会爱你吗?”

  “对于你,爱情算什么?往上爬的垫脚石?”

  “你可以这么说,”

  “肮脏!”

  “肮脏?我老实告诉你吧,更肮脏的事我也做过了。记得当年跟你同班的何文

吗?”

  “何文宇?”他当年突然失踪了,我心里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

  “他不是失踪了嘛,其实,是死了,我杀的。”他竟然还能带点自豪地说。“他


追求你,而你当时跟他也很谈得来。”

  果然是这样,我心里一寒,这男人很可怕,一个伪君子比一个真小人更可怕!

  “所以,所以你就杀了他?”

  “凡是阻碍我的人都得死!我杀的人岂止他一个,我能爬上今时今日的位
置,不知
道杀了多少人。”

  他的字字句句象是针,狠狠往我身上刺来。我心里真的很恨,很恨。恨他,更

自己。恨自己竟然会傻傻地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还连累了一个朋友被杀害。

  “那你以前的那些爱国言论……”

  “你们都喜欢听嘛,不是吗?上台说几句大家都喜欢听的话就可以得到掌声与

彩,还可以受到像你这样的女生青睐,何乐而不为!”他嘲弄地笑道,“自由,平
等,
博爱这些是你们这种不愁衣食的学生才会追求的。我追求的是绝对的权力,只有拥

权力的人才会得到金钱与尊重。我讨厌那种因为穷而遭人白眼的日子。而你的出现

时时刻刻提醒我那段日子的存在,所以我非常非常地讨厌再见到你。不杀你,已经

仁至义尽了。”

  “伪君子!”

  “伪君子又如何,你当初不是也很喜欢吗。”他冷笑。

  我终于明白他刚才说“有些东西不说破对大家都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

知道所有真相的时候,那种被彻底背叛与欺骗的恨意就像要焚心!就在这一刹
那,我
有了一刀剖开他的心,看看那儿是否黑色的冲动。
28
  “金钱与权力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我悻悻然地问着。

  “是很吸引,当你没有的时候会想尽方法去拥有。当你拥有过之后,你就会放
不开
手,会想拥有更多。”

  “想尽方法?包括利用我的感情?”

  “不能算是利用,当时的你,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本身就很有吸引力。只是,当
你试
过那种呼风唤雨,一句话就能决定成千上万人性命的感觉以后,就会发现,女
人,根
本算不了什么!”他兴奋地说,还特意补充了一句,“特别是你这种故作清高的女
人,
就更无趣!”

  “在你心目中,人命算是什么?”

  “别人的性命算什么,我不知道。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

  “何文宇,很无辜。要是没有我的出现,他就不会被你杀了。”

  “也许吧,那你就回去慢慢自责好了,恕不奉陪。你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吧?”

  “你当年是怎样杀死何文宇的?”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

  “忘记了,不是一刀刺入他心脏就是割开他的喉。我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的,一
刀下
去必死无疑!”

  听到这儿,我真的不想再听下去,越听下去我会越恨我自己。原来在那么美好

外表下可以藏着那么丑恶的心!人,真是最可怕的动物!

  “人心不古,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在我们那里也有很多这样的人,不
同的
是,他们套上更漂亮的外衣来掩饰他们的肮脏而己。”听到这儿,我也不禁慨叹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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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9:44 | 只看该作者
  “可是就因为我的无知,害了一条人命。”纪柔很是自责。我想她的良心一定因

而整辈子都不安吧。情伤,或者可以因为时间而冲淡,但良心的不安却是与日俱增
的。

  “那你是怎样遇上龙头的?”为了避免她继续伤感,我只好赶忙换个话题。“天

吧。”纪柔茫然回答。

  就在我要转身离开之际,电话响起了。

  “你们马上赶去木城,给我把哥老会的金子抢回来,有了这批金子,我们就有
足够
的财力去吞并云南一带了。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方鹏兴奋地对着电话大
喊。

  我苦笑,令他兴奋的事,铁定不是什么好事吧。突然之间,我有了破坏他的
“好
事”的想法,并且越来越强烈!我没有能力杀了他,只好让他也不好过,我想这也
是报
复他的一种方式吧!

  倩儿一直在门口等着我,她很担心。想不到最后留在我身边的,不是我以前日

思念的人,反而是那个日日守在我身边,却偏偏被我忽略了的人。

  我要她自己离开四川回杭州,别跟着我了。因为这趟去木城可能有危险,我不

她再为我受苦。可是她坚决要跟着我,到最后我也被她的执拗打败,只好带她一起

路。

  我们第2天就起程往木城镇,我很是心急,一定要赶在金子被抢之前通知哥老
会的
人,有人要来偷袭抢金。只不过我们两个弱女子,体力不比男人,总是走走停
停。足
足走了半个多月才到木城。

  我不知道方鹏把金子抢到手了没有,也不知道哥老会的人在哪儿。只好在木城

下,守株待兔。在那些日子里,每晚我都梦到自己拿着刀子,一刀插进方鹏的心
里。
我觉得很可怕,怕自已有一天会因为这样的恶梦而疯掉!

  也许这就是天意安排吧,有一天我与倩儿在街上问起哥老会时,让我碰上了
他,
龙头。

  我向一名途人打听哥老会,突然有一个男人主动走过来。“我知道哥老会的人
在哪
儿,你找他们有事吗?”他含笑有点好奇地问我。

  “你真的知道哥老会的人在哪儿?”“当然,”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过我
要知
道你找他们有什么事?”“我有急事要通知他们。”“哦?”他很放肆地打量着我,眼
神带
着霸气。

  (还真是龙头的作风,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点霸气,我不禁想着。)

  我被他轻佻的举动惹火了,绕过他要走。谁知他竟然当众把我抱起来就走,可

是因为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样子很凶悍的同伴吧。就算我怎么呼喊也没有人管,只有

儿可怜巴巴地跟在后面。

  到达他们落脚的地方,我才知道他们真是哥老会的人。而那个男人更是那群人

首领,他们都叫他龙头。

  “我就是哥老会的人,你有什么急事吗?”他还是很放肆地打量着我,令我觉得

寒。我知道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光打量一个女人,目的只有一个,占有!

  “有人要抢你们的金子,你们小心一点。就这样,我要走了。”我一刻都不想再

到这男人的目光。他没有惊讶与慌张,只是大笑。“是谁要你来通知我们的?”“没

人,我自己要来。”听了我的回答,他更是好奇。“为什么?”“不为什么,只是不想

子落入其它人的手里,就这么简单。”

  “已经太迟了。”“怎么?你们的金子已经被人抢了?”我以为方鹏得手了。“你
还真
的挺关心我们,”他还是笑着,只是眼里含着十足的戏谑。“金子早已经安全运回总

了,你的通知也未免迟太多了吧。”过了一会儿,他止住了笑意才说着。

  “你们没有受到军队的袭击?”我很是疑惑,难道方鹏没有来抢金子?不可能!
“有,还用了很卑鄙的手段。死了很多的弟兄。”他的神色突然一黯,“你是怎么知

的?”

  一定是方鹏做的,他心机那么重,为了那批金子,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幸亏

得手,不然真让他这样的人吞并了云南一带,当了西南的土皇帝,不知道又会有多

人受难。我没有答他的问题,因为我不想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那是我一生都无

磨灭的污点!

  “留下来当我的女人,如何?”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道,语气很坚
定,
像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个男人与方鹏很不同,方鹏会用尽一切手段来讨好我,然

一步步实现他的野心,而他,却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企图。不过他们的目的都是

样的,我突然想起方鹏的话。

  “男人所谓的情爱与甜言都是为了占有一个女人的手段吗?”我望着他问。这是

第一次正眼看清他的样子,他其实很英俊,不同于方鹏的书卷气,他的样子很豪
迈。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想把她据为已有,有错吗?”“据为已有的方式包括


手段吗?”“必要时,会!”果然男人都一样,只是,他比较坦白!“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会用强的吗?”“我会把你留在我身边,直到你愿意为止。”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这个男人,最起码他不虚伪。但要现在的我去爱上另一个

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有喜欢的人?”他的话令我一愣,不禁又想起方
鹏,
想起那每晚都困扰我的恶梦,那一刀插入他心脏的恶梦!

  “你,真的想得到我?”突然有种视死如归的决心。“是的。而且一定会。”“那
我们
做个交易吧。”“交易?你要金子?”“不,我要一条人命。”“什么人?”他没有一
丝犹
  豫。“方鹏,李司令军队的参谋。”“为什么要杀他。”他很好奇。“报仇,他杀了我
一个
朋友。”“成交。”“我还有一个条件。”“说吧。”“我要亲手把刀插入他的心
脏。”

  他虽然有点惊讶,但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以他刚毅的眼神代表应允。我知道那

刻起,我的灵魂脏了,也许肮脏得跟方鹏没有分别了。

  “伪君子,该死!”听到这儿,我不禁说。像方鹏这样的男人,不死只会有更多

辜的人受害。他也是被生活扭曲了心态的人吧,就像那个断腿人一样。只是断腿人

他好,他是真小人,方鹏是那种只会用阴招的伪君子!

  纪柔带点自嘲的看着我,“我想我也不比他好多少,有的时候,我也很虚
伪!”我
不明白纪柔的话,讶异地望着她。“在跟龙头做交易的时候,我跟他说,我是要为
何文
宇报仇。但是,在我的心里,很清楚地知道,我只是为自己被背叛的爱情报
复。我,
又何尝不虚伪!”

  她的话很有道理,我们每个人都曾经虚伪过。那我还有资格骂人家伪君子吗?

  “至少我们没有去伤害别人吧,跟他不同。”我安慰她道。“是吗?但我杀了
人,

使是坏人,我还是用一个虚伪的理由把他给杀了。”我一时语塞,在感情上,同为

人,我觉得纪柔没做错,方鹏是该死的!但理智上,也觉得纪柔的话有道理。对与
错,有时候真的很难分得清!也许纪柔就是被这种罪恶感所折磨,常常在夜半惊醒
吧。
29
  “之后呢?为何会迟了近两个月才回来?”以龙头的身手就算去杀了方鹏,应该

不用那么久。“他,受伤了。”纪柔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很迷惘。“他?龙头?”我也

了一惊,因为听常福说过,在这儿,龙头的身手仅次于拾来,他还有那两个死卫保

着,怎么会受伤呢?

  她点了点头,叹道:“他中枪了。交易达成后,我们就折回头去,他让两名护
卫跟
着去保护我与倩儿。”拾来呢?我心中不禁疑惑。可能因为我眼中闪着的疑问太过
于明
显了,纪柔很聪明地回答:“他是后来偷偷尾随而来的。”

  我明白他的心意,他怕张堂主在龙头势单力弱的时候下毒手。“张拾来还怕我
是别
人派来害龙头的呢。”纪柔苦笑道。我也开玩笑的道:“美人计的确是奸人常用的计

嘛。你的确可疑!”

  “也许吧,真悲哀!令我遇上方鹏是因为这张脸,令我遇上他也是因为这张
脸。女
人,难道真的除了外表,就一无可取吗?”“不,我就不是美女,拾来却选上了
我,他
说因为我们都是不为金子而活的人。”以龙头的地位与外表,在他身边打转的美女
应该
不少,但他却只挑上了纪柔。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龙头不像只在乎外表那么肤浅的男人,也许是因为纪柔的

丽让他留意到她,但决定留她在身边,却不是因为美丽!

  “你有问过龙头,他为什么选上你吗?”“我问过他。”纪柔神情一黯,“我问
他,像
我心肠这么恶毒的女人,为什么他还要留我在身边。”“他怎么回答?”我很好奇像


这样的男人会给出一个多么出人意料的答案。“他说,直到你半夜里不再惊醒流泪
的时
候就会知道。”纪柔很迷惑地回忆着,“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因为直到现在,你还在半夜里惊醒流泪。”虽然我也不太明白龙头的意思,可

我觉得,只要纪柔还是一直放不下那个心结,她就无法再接受一份新的感情。“你
还一
直停留在被伤害的那个地方,不肯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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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10:06 | 只看该作者
  她一愣,叹道:“真是旁观者清。我当时以为,只要把那夜夜折磨我的梦境变
成现
实,我的心就不会痛了。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往事还是历历在目,把

的心割得好痛,好痛。”

  “一份新的感情是治疗感情创伤的最好良药。”这是我们那时代里的名
言。“我,

值得人去爱吗?我已经变得那么肮脏了。”“龙头也杀过不少人,你觉得他肮脏
吗?”

显然,纪柔又被我的问题吓着了,她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你难道真的对他无动于衷吗?”从她刚才提起龙头受伤时的眼神波动看来,我

信答案是否定的。“我知道他对我很用心,真的很用心。”纪柔又开始陷进回忆
中,幽
  幽的诉说着……

  我们回到方鹏所在的城里,他不顾护卫的反对,坚持要一个人闯入参谋府活捉

鹏回来。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件很冒险的事,因为方鹏用很卑劣的手段去抢
金,害
死了不少哥老会的金子来,他怕哥老会报复,所以动用军队保护自己。

  (真是典型的奸险小人,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我心里嘀咕道。)

  但是当我知道的时候已是太迟了,龙头的手,已经中枪了。我不知道他是怎样

进去的,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在枪林弹雨中活捉方鹏回来的,他从来都没提起过。只

他受伤回来的时候,是张拾来跟着他回来的。

  (拾来一直暗中保护着龙头!一定是这样!)

  他的手流了很多的血,但还是紧抓着方鹏,把他扔到我面前。这时候的方鹏简

就像一只狗,我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样爱上这个人的!真的不明白!

  他见到我的时候大吃一惊,然后就拉着我的裙摆求我向龙头求情,千万别杀
他。
你知道吗?在那一刻,我的心里有股锥心的痛,因为我看到自己曾深爱过的男人是

么的无情与怯懦!这个男人不能再活在世上,他一天还在的话,我的恶梦就不会停
止,这是我当时心里唯一想到的。

  所以我接过龙头手中的刀,直指他的心脏!但我下不了手,不是不恨他了,是

从没杀过人。虽然这样的场景在我梦里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但到了真正实施的一
刻,
手,还是会发抖。

  “你确定你要他死?”龙头望定我问道。我很坚定地点着头。他,走过来扶着我

刀的双手,在我闭上双眼之际,那刀,就这样刺进方鹏的心里!很干脆,很利
落。原
来杀人,只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靠在他怀里,心里无比痛快!第一次,我感到在这男人怀里有种莫名的安全
感。以后的每个晚上,每当我哭泣的时候,他都会把我按到他怀里,直至我感到不

心痛,然后沉沉睡去。

  因为他的伤不轻,所以我们在当地停留了不少日子,那是拾来的主意,他说不

让龙头带着伤回来。不过为了我们,拾来也受尽相思之苦。他每天都会拿出那同心

来看好几遍。

  听到这儿,我心里不禁一阵甜意,不枉我的苦苦等待。

  “龙头,他为什么非要坚持自己独闯不可?他明知那样是很危险的。”“那天晚
上,
我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也这样问过他。他,太傻了……”

  “因为,你是我一个人的女人,与你的交易,我一定要一个人去完成。”门口传

的是龙头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没想过龙头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还真是白天不

说人,夜里不能说鬼啊!

  龙头的话令纪柔身子为之一震,接着低下了头,不敢与龙头灼热的目光对
视。“只
可惜我的心早已死了。怪只怪这世上太多有情人,却又太少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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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只怪这世上太多有情人,却又太少有心人?”我不禁默念。纪柔这句话指的

竟是她与龙头,还是指当年她与方鹏呢?

  “你的心还在痛,那证明它还没死。你是个有心人,终有一天,我会把你变成
有情
人。”突然眼泪从纪柔的眼里涌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流泪!眼里同时伴有

清,真有一种梨花带雨之感。

  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太阳牌电灯胆”,严重破坏他们之间那种柔情气氛,在龙头

没出声赶人之前,我自动地离开了屋子。

  听完纪柔的故事,心里感慨万千。我想起了一句话,有爱就有恨,爱有多
深,恨
就有多深!纪柔当初一定是用情极深,但却被狠狠的背叛了,所以恨才会那么深。

  纪柔外表虽然柔柔弱弱的,但在家破人亡与爱情受创之后还能坚强地生存下
去,
已经令我为之佩服。真是越柔弱的外表下越包藏着一颗刚强的心。这算不算是符合

因斯坦的相对论呢?我想着。爱因斯坦知道我这样运用他理论的话,可能会被气疯
吧。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我就来到江边的大石旁,讶异的发现君姐坐在那里,手里

握着那面梳妆镜!

  “我刚从纪柔那里出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自从那次匿藏事件之后,我早

  当君姐是知心朋友了。

  “龙头的女人!”她望着天叹道。“看来我又少了一个大客了。”她开玩笑地说,

笑意中失了平日的豪爽,像怀着心事。这儿的土娼都是被堂口管控的,她们没有选

“转工”的自由。君姐虽然与常福关系密切,还是不得不继续做土娼。

  “你有常福。”“我与他是不可能的,他会找到更般配的女人。”我想到了倩儿,

是来自几十年后的人,当然知道君姐最后没有跟常福在一起,不然也不会有我的存

了。

  “他,从来没有在我那儿嫖宿过。”“啊!”怎么可能,他不是很爱很爱君姐吗?

该不会是有暗病吧?更不可能,我不是他的子孙吗?“他说,他不想糟蹋我。”君姐

讽刺地说,“可是像我这样的女人还可以配得上糟蹋两个字吗?”

  “这证明他真的很爱你,以及他人真的很好。”“我知道,所以我更觉得自己配


他,也许今天厨房里的那个丫头,跟他更相配吧。”“丫头?”我想起倩儿,她今天


厨房跟常福聊天了,怪不得花茶泡了那久还没泡出来。“纪柔的丫环,他们好像很
聊得
来。”君姐迷惘地说,“我今天去找他的时候见到了,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是时候放手
了。”

  “君姐!”听到她的话,我也觉得很难过,她的一生都那么坎坷,只有常福带给

温暖,可是,我却知道了常福最终还是离她而去。

  “不用可怜我,我早就说过我与他是不可能的。”她故作轻松地说。“为什么?”

真的不明白君姐的想法。“因为他太好了。换了你是我,你能带着那么多污点若无
其事
地跟他在一起吗?”

  我沉默。每个人在他最爱的人面前是最自卑的,最在意自己的短处,而君姐她

生藏着的“污点”太多了,自卑感应更甚吧?

  “不能,是吧。”君姐见我没出声,她自已经回答了。“也许我可以不在意其它


样想我,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但我不能不在意常福的想法。”

  “他不在意的。”这一点我可以绝对的肯定。“但我在意,特别是在他身边出现


女人的时候,我更觉得自己肮脏!我不能带着这种自卑的感觉跟他过一辈子,你明

吗?”我点了点头,我能想象那种每天自惭形秽的日子有多难受。

  “我总不能抓着他一辈子吧。我爱他,但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应该及早放手,放
他自
由让他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对吧。”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君姐说那么有哲理的
话,可惜
这话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听着心里很难受!

  “说实话,我真的有怨过天。为什么要我成为那么肮脏的女人!当我已经认命
了,
心里早已不敢有期望的时候,为什么又要我意外地遇上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常福呢?他怎样想的,你有问过他吗?”“他就算是伤心,也只是一阵子的
事,

跟他在一起的话,我会痛一辈子!”

  “你听过蝴蝶的故事吗?”沉默了很久,我突然想起奶奶小时候跟我说过的一个

事。“说吧。”君姐只是低着头望着那面梳妆镜。

  “有一条毛毛虫,它长得很丑很丑,人人都歧视它,但其实它的心地很善
良。有一
次,它跟朋友经过一个蜘蛛网的时候,为了救朋友,甘心被网网往。网丝越来越
多,
它被困在一个蛹里,它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结果,一觉睡醒之后发现蛹破了。当

破蛹而出之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你这是骗小孩的故事。”“是啊,我奶奶从小就这样骗我的,但我相信了。相


要心地善良的话,长大后就会变得漂亮。虽然没变漂亮,但能遇上拾来与你们,我

得我已经变成蝴蝶了。”

  “你觉得我这辈子还能变蝴蝶吗?”君姐叹了口气说,“我做错了那么多事,也


人,心,早已不善良了。下辈子吧!”“你心地很善良,至少我是这样觉得。”“那是

为你蠢,丫头。”她很感激地望着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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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10:29 | 只看该作者
  沉默了很久,我突然想起归途遇袭的事。“君姐,张堂主要杀龙头的事,你早
就知
  道了吧。”“是的,”没有惊讶,她淡淡地说。“我当日无意之中偷听到他商量杀龙头

计划。”“而你也因此被要挟了?”“李贵财,当时刚好跟在我后面,之后他就用这事

断地要挟我。”

  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君姐被要挟果然是因为她知道了张堂主要篡位。

  “龙头他知道吗?”“现在一定知道,只是张堂主在这儿的势力根深蒂固,就算


他,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那不等于放个随时被引爆的炸弹在身边吗?”“随

被引爆的炸弹?形容得好贴切。”君姐奇怪地望着我。“居然知道炸弹,丫头,你懂

还不少呢!你怎会来这儿当土娼的?”
31
  君姐的问题使我一愣,她是我在这儿最要好的朋友,我也很想告诉她我的真实

历,心里藏着一个秘密的感觉很不好受。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告诉她我是常福与倩

的后代!虽然她像是若无其事的,但我知道她心里的痛!

  “我念过书,这次是从南方来这儿寻亲的,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来到这儿
了。”我不想说谎,但又不能告诉她全部事实,只能说出带有“误导”成分的部分事

吧。

  “又是被骗来的,这年头兵荒马乱,很多孤女都像你这样傻傻地被骗来这
儿,不过
没你幸运,你遇上了拾来哥。”我抚了抚肚子,“福与祸往往一线之间,现在我,拾

及孩子的将来都不知是福是祸。”只要一想到张堂主与龙头之间的冲突,拾来被夹
在中
间,我的心就沉了一下,有着说不出的不祥之感。

  “他是个能分辨是非的人,当年他就暗地里救了前任龙头与常福。只要他别那
么愚
孝,你们就会有福!”常福也曾提起过这事,现在看来,拾来不是刚好经过那儿
的,他
很可能早就得知张堂主刺杀前任龙头的阴谋,专程去救他们的。

  “他既然救了两任龙头,证明他还没到愚孝的程度,但这些都是他背着他义父
暗地
里做的,他不能正面违抗张堂主,你明白吗?”君姐语重心长地分析着。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张堂主要他杀了龙头,他会照做?”他会吗?我心里

寒!“不会。但他也绝不会让龙头把张堂主给除了,因为他要报养育之恩。”

  “救一个坏人等于杀几个好人。”不知道是否来这个年代太久的缘故,我对人命

不像以前那么执着了。也许为了自己生存而不择手段,包括杀人是这里唯一的生存

道吧!我既然来到这儿,不能改变那只能适应。

  “拾来想过送走你与孩子吗?”我点点头,“但我真的不想离开他,所以我想只


子生下来之后送走。”“你明知道现在这儿危机四伏,还留在这儿不是送死吗?脑袋

么还是这样不开窍!”君姐轻斥道。

  “因为就算是死,我也想跟他死在一起。”我微笑着说。人总要死的,如果能跟

爱的人死在一起,那也是种幸福。只是心里的不祥之感越来越甚,我怕连这样的小

幸福也达不到!

  君姐又望着那面梳妆镜,沉默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但平静得让人有点害怕,像背后有什么暗涌在蠢蠢欲

着。金子来归途被袭之事,经龙头的“调查”后归咎于黑彝人的报复。但是我们心底

明白那绝不是黑彝人所为,他们只是“求财”,不是“为气”。不会浪费力气去偷袭没

金子同行的金子来。

  我与拾来之间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张堂主,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至少还能

持这种表面的宁静。他还是每天早起练刀,每餐回来陪我用饭,每天同我去江边看

阳……

  这种日子很幸福,是一种平凡的幸福。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因为一

守诺生下来,我们三人的命运将会如何,谁的心里也没底!

  守诺是我们将要出生孩子的名字,是我起的。他是因为他父亲谨守当日的承诺

然回来才能出生的,所以叫张守诺。幸好我提早给孩子定了名字,不然要是让张堂

起的话,说不定会叫张生来呢!

  在上元夜的“家宴”上,我与纪柔都以“家眷”的身份列席在内。说起来很可笑,

为我与她都是无名无分地做了人家女人,根本算不上家眷。

    那天晚上,纪柔一直低着头默默跟在龙头身边,看不出心思。而龙头与张堂主

间相处得出奇融洽,一点也不像有任何嫌隙。但这种情景看在我们知情的人眼
里,只
觉得更恐怖,有点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死寂感!

  真要说有什么不平静的话,大概就只有君姐与常福之间了。君姐刻意的疏远令

福无所适从,他有来找过我,但我理解君姐的心情,同时也私心里希望常福与倩儿

间会开花结果。毕竟血浓于水,总不能叫自己爷爷扔下自己奶奶去追另外一个女人
吧,即使那个女人是我的好友!

  倩儿与常福之间也果真越来越熟络,可能因为大家有共同的兴趣——烹调,性情

相近——他们都是那样的纯真善良。什么也不知情的倩儿很明显对常福颇有好感,那

少女情窦初开的样子任谁都看得明白。

  这更激起君姐离开常福的决心,虽然常福不只一次跑去解释他与倩儿只是兄妹

情,但还是被君姐拒之门外。君姐像是要麻醉自己似的,不但疏远常福,连我也不
见。只是日夜的接客,看得我很是心酸,而常福的心情就更不用说了!

  我以喜欢倩儿的手艺为由,常常会缠着她做点心给我。因为我真的很喜欢跟她

一起的感觉,是那种奶奶的感觉,亲人的感觉。虽然常福也是我的亲人,但我从没

过爷爷,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感情上自然及不上把我带大的奶奶。但是我心里一

纳闷着,倩儿做点心的手艺那么好,为什么小时候从没见过奶奶做点心呢?

  倩儿常来我这儿走动,但纪柔却常躲起来,像是满怀心事的样子。

  日子就这样的过着,不知不觉怀孕已经10个月了,在一个早春的夜里,守诺出

了!

  是个男孩,这令我与拾来最后的希望也幻灭了。一直不想面对的,终究还是逃

掉。张堂主一看到是个男孩就两眼发光!

  恶梦快要来临了,这孩子,非走不可!

  念书的时候还想着自己最小也要二十七,八岁才会当老妈,想不到二十三岁还

到就提前实现了,庆幸的是孩子是跟自己深爱的男人的结晶!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

互深爱的人很不容易,而穿越了半个多世纪才找到就更不容易了。

  这孩子得来不易啊!我边抱着他边想。终于体会到那种骨肉相连的感受,望着

很满足,连生产时那种像跨过生死的痛楚也忘得一干二净!

  一阵敲门声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开门后惊讶的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久未露面的

柔。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茫然地望着我与孩子。

  过了很久,她才吐出了一句话:“他,他要送我离开这儿。”我也被她突如其来

话吓了一跳!龙头很喜欢纪柔这点大家都看在眼里,怎么他突然要送走纪柔?

  眼泪从纪柔的眼里滑下,她带点哽咽地说:“他最近的举动很不寻常,我
想,是我
害了他。”“你害了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惊恐的望着满脸歉疚的纪柔!
32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也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

  纪柔进门后马上把门反锁着,像是要说什么秘密。“龙头,他最近都在拼命练
刀,
真的很拼命!但,但是他手上的伤好像一直没有痊愈,总有点力不从心,我看着他

样子,心里很是焦急。”

  “他的伤?捉方鹏时的枪伤?”纪柔点点头,“这事不能让其它人知道。”我蓦地

白为什么龙头回来后一直没有对张堂主采取行动,原来是因为他的伤一直没好,实

大减,只好养精蓄锐,等待时机!那现在他要送走纪柔,是否表示他要与张堂主决

死战了?

  “龙头有提过为何要送你走吗?”“没提起过。他从来都不跟我提帮里的事,总


着面对我,但我明白他的处境,也看得出他心里的忧虑。”她摇了摇头,“我知道他

我走是为我好,他总是为我着想。”她叹了口气道,眼里闪着无奈,“我也知道我非

不可,因为我己成为他的负累了。”

  我们都一阵沉默,各怀心事的沉默着。我正为守诺离开的事而苦恼,如果他能

着纪柔离开,那就太好了!

  “我知道是我害了他,如果他没去捉方鹏,就不会受伤!现在的他有生命危险
了,
是吗?”她迫切的望着我,“我知道不是有生命危险的话,他绝不会送我走的。”

  “这不能怪你,是龙头自愿的。相信他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她突然低下头,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宁愿


不死,他没有受伤。如果他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纪柔的话有点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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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10:54 | 只看该作者
  “纪柔,你现在夜半时分还会被恶梦惊醒吗?”我逼视着她问。“没有了,不知


时开始就没有了。”她先是吓了一跳,想了想,迷惘地回答,“我也一直在想着这个

题,为什么我的恶梦会停止。”

  看来龙头的努力没白费,只是纪柔像只惊弓之鸟,不敢再敞开心扉坦然接受一

真情。

  “你想明白当初龙头的话了吗?”“没有。”她还是很迷惘。我摇了摇头,其实纪

是个聪明人,怎么现在却那么湖涂呢?我也懒得说破,有些东西由别人提点的话就

去它原本的意思了,一定要当事人亲自体味,特别是感情。

  “龙头什么时候送你走?他要送你去哪里?”我还是先摆平自己的问题再说吧。
“具
体没说,大约这几天吧。他说只要安排好一切就命两个护卫送我走,送我回上
海。”

  “纪柔,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她点了点头,疑惑地望着我。“把守诺一起带

吧。求求你!”“那你呢?”她奇怪,“你不离开?”“我已经离不开了,”我认命地
说,
“我的心已留在这儿了,走到哪里也是枉然。我宁愿跟他同生共死,也不愿再分
开。”

  她听到我的话,像被电击了一下似的,全身一颤。“你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你爱
张拾
来吗?”“嗯,我爱他,很爱很爱!这句话我从来没跟拾来说过,但相信他明白我的

意!因为我也感受到他同样灼热的爱。”

  纪柔突然苦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真爱!没有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只有生
死与
共的决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能体会得到我的心情。”

  她又低下头,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也许我已经体会到了。只是我真的非走不
可!”我不是太明白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非走不可?但现在当务之
急不
是解决她的感情问题,而是我儿子的性命。

  “纪柔,你听着,你带着守诺别回上海了。那儿不安全,很快就会被日本人占
领。
你们往南走吧,最好离开中国!”我终于体会到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唯一的好处
了,就是
“未卜先知”。我不想儿子受那种水深火热的亡国奴之苦。

  她更疑惑地望着我,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出口。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想问我为

会知道未来的事。我也不打算瞒她,既然她能对我推心置腹,我也能将自己的秘密

诉她。

  “你不是一直说我不属于这儿吗?我的确不属于这儿,我不属于这年代。我来
自70
多年之后……”接着我把无意中从现代掉入这年代的事告诉她,当然略去了常福与倩


事。

  她听着,眼睛越瞪越大,像快要掉下来。“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事只跟你与拾
来提
起过。我不知道你会否相信与接受,但那是事实。”她沉思良久,才叹道:“我相
信,
只是真的太奇妙了!”

  “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有些人穿越了时空也能相遇,就像我与拾来。”
“那
会有人隔世相逢吗?”纪柔突然问了个出人意表的问题。

  这个我没试过,不敢肯定地回答,但既然连穿越时空也能发生的话,我想隔世

逢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我点了点头,“也许会吧。”“那就好,”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
么,又陷入深思。“那我应该去哪儿?”过了很久她才继续问。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我不想儿子受到任何的苦难。但纵观近代史,二战期

几乎整个亚洲都陷入灾难之中。特别是中国!就算二战结束之后,还有那场文化大

命!

  “去南洋吧。马六甲,星洲一带。”记忆中那边受害较浅。其实我想说的是新加
坡,只是当时新加坡应该还没建国吧。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但眼里全是空洞。看她的样子,我知道她又在担心龙
   头,
“放心吧。你要相信龙头,我想只要他完成了他要做的事,一定会去找你的。”“如

  他
来不了呢?”纪柔凄然地问,“我的心一直很不安,有种不祥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也有,可能是前段时间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得令人不安!总觉得现

有点山雨欲来之势。

  “纪柔,你现在就把守诺抱走。通知龙头之后就去常福那儿躲起来吧。”不知怎
的,我总觉得很不安,女人的直觉吧,像是很快就有事情要发生似的。她也发现我

神色凝重,“要发生了?这么快!”“我不知道,只是一种心绪不宁的感觉。”

  她把守诺抱起来,突然“哇”的一声,守诺哭了!

  我的心蓦地一沉。我忘了他还是个婴孩,会哭闹的。虽然他很乖,很少哭,但

要在关键时候一哭,就可能令他与纪柔都完了!

  纪柔也望着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拼命想以前在儿科时学过的知识,但没有一样能让小孩不哭的。“蝶舞,你
要他
活着吗?”纪柔突然目光炯炯地望着我,我知她心里已有定案。

  我点点头,我要他活着!无论如何也要他活着!

  “必要时,我会把他毒哑。”纪柔淡淡地说。她这个人,说的话越狠,表情就越

静。“毒哑?”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但作为一个母亲,有又能那么狠心把自己的

子毒哑?

  “你意下如何?”她还是没有表情地问。“如果非不得己,你就下手吧!”我没有

气望向守诺,低着头回答。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已经没有能力亲自照顾他了,还

能让他成哑巴!

  “我明白你的痛,但就算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会这样做,而且还会亲自下
手。因
为我跟你一样,宁愿一辈子良心不安也要他活着。”她抚着守诺,定定地望着他。

  我点头算是答应。

  “那我现在就抱他走,也命倩儿去买毒药。放心吧,如果可以的话,我绝不会
走这
步棋。”她抱起已经归于平静的守诺,往门外走。在将要开门之际,她突然停了下
来。
“蝶舞,可以告诉我,你当时编同心结的心情吗?”她背着我,看不清表情。

  “离愁渐远渐无穷。”我淡淡地吟着。这是吟给守诺听的,可惜他听不懂。“离


远渐无穷?真的会分离越远思念越甚吗?”她边说边往外走,直到她与守诺都消失
在我
的视线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是拾来回来。

  “我已经将守诺交给纪柔,趁龙头送她离开之时,一并把守诺带走。”没有回
应,
只是一阵沉默。“今晚义父找过我,要我刺杀龙头。”合上眼睛,拾来苦恼地道。
33
  “什么?”我的直觉果然很准,真的有事要发生了。“你答应了吗?”我小心翼翼

问。

  他望着碎雪,点头。

  我的心一寒,一直以来我都把这儿的人归类了,拾来与龙头是“好人”,而张堂

是“坏人”。现在要拾来去杀龙头不等于同类相残吗?

  “当时的情况,我不点头答应的话,绝不能活着走出屋子。”幸亏我及时掩住了

巴,没让那惊呼声发出来!张堂主这不是迫人家上贼船吗?不答应就杀人灭口,以

走漏风声。

  “什么时候行动?”

  “3天后。”

  “太快了。”我忍不住替纪柔与龙头担心起来。“拾来,你真的要杀龙头吗?”
“不
会。”他很平静地回答。这问题他应该早就想过,答案也早就有了吧。“但就算我不

手,还有其它金子来。如果是以前的龙头,他应该还能应付,但现在……”

  “我知道,他的手被枪伤后,一直没好。”他疑惑地望着我,“这事连义父也不

道,你怎么知道的?”

  “纪柔。”

  我想是因为张堂主不知道龙头武功已经大减了,怕其它金子来不是他的对
手,才
会拖拾来上贼船的吧。

  “幸好龙头也有所警觉了,”他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现在守诺


是安全了,我最担心的人是你。”“傻瓜,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一直在你身边
吗?”我微笑着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

  “如果大后天我回不来了呢?”“我还是会跟在你身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
儿。”
我掏出腰间的同心结,“你忘了吗?”他握住那同心结,定定望着我的眼晴,眼里闪

不舍,“再念一次那首诗给我听。”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我的眼泪己快忍不往,哽咽地念着。

  “再念一次,我怕我日后忘了。”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眼泪已滑下,我真的再也念不下去了。他一

抱住我,抱得很紧很紧,“听着,就算我们今生不能再见了。以后的生生世世,我
都会
找到你,以这首诗为凭证。”我死命地抱紧他的背,“我们说好不分离的,就算上黄

路也要一起。”
27#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11:29 | 只看该作者
  我了解拾来,大后天他铁定不会帮张堂主杀龙头,那么他只能帮龙头杀那群金

来了。他,又要经历一场生死之战,很可能,真的很可能回不来了!

  “听着,蝶舞,听我说。”我拼命摇着头令他无所适从。“听我说,你现在一定


常福那儿躲起来,不然义父会用你来要挟我的。”

  他的话终于令我平静下来,我无奈地道,“我终于还是成为你的负累了!”他没

回应,只是轻抚着我的头发。

  “我明白了,我会照你的话去做。但是你一定要回来,活着回来,跟上次一
样。”
他叹口气,还是没有答话。

  我们静默地紧拥着,因为知道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的相拥,因此格外珍惜。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我,只是用眼睛把我从头再打量一遍,很认真地打量
着。
像要把我的样子刻划进脑海里,“你变美了,很美很美,像珍珠一样。”我勉强挤出

微笑,希望让他看到我最美的一面,但我心知现在又哭又笑的我一定是丑死了!

  他拖着我,打开门正要往屋外去,突然两把冰冷的刀架在了我们的脖子
上!“张堂
主有命,为确保夫人安全,暂时让她去安全的地方小避一下。”其中一个金子来冷
冷说
着。

  我们对望了一眼,可能刚才拾来的回答有犹豫,让张堂主看出他有异心,所以

下手为强,捉我要挟他!拾来握着碎雪的手蠢蠢欲动,但碍于我也被抓了,一直不

有所动作。

  不知怎的,这时我的心境反而很平静,没有惊讶。象是要发生的事终于发生
了。
“拾来,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你的负累
了,
要挟你做一些不忠不义的事,你就亲手把我杀了。”

  他望着我,样子很为难,眼里闪着挣扎,过了很久才道,“我记得,但做不
到。”
最后,他还是颓然放下了碎雪,看着我被那两个金子来带走。

  我被带到张堂主面前。“孩子呢?”他问那两个金子来。“找不着,我们去的时


经不在了。”“你把他藏哪儿了?”他逼 视着我。

  对这个面善心恶的人我已经极度反感,大不了就一死吧!所以我索性不理
他,采
取消极不抵抗政策。“哈哈,果然是拾来的女人,有骨气!”他拍拍我的肩道,“反


也不急,一个也别想逃出去!”

  我全身一颤,他知道纪柔要逃了?!

  “你就放心在这儿住一天吧,明天等拾来完成任务后,你们就可以团圆
了。”“明
天?”我大吃一惊,“不是说3天后吗?”

  他得意地望着我,“你没听过先下手为强吗?”我当然听过,现在还领教着
呢!他
铁定是信不过拾来,怕他会向龙头报信,所以把动手的日子提前了!

  那拾来明天该怎么办?真的要杀龙头吗?!
34
  辗转反侧地过了一晚。我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最终要害拾来被迫成为这个野

家的杀人工具,成为一个不忠不义之人。我有想过自杀,但是现在自杀似乎已来不

了,就算我死了,张堂主也铁定不会告诉拾来。我无论是生是死都一样成为他要挟

来的人质。

  天一亮,就有两个金子来进来,把我押出去。一路崎岖,最后在一个断崖上停

  来。下面就是金沙江!成千上万的淘金夫正在忙碌工作着。

  清晨的金沙江风景很美,只可惜现在的我,一点欣赏风景的心情也没有。

  他们要押我来这儿究竟干嘛呢?

  太阳越来越猛了,淘金夫也一个一个地离开了。突然发现山下有几个黑点正向

这边移动着,越来越近。拾来在里面!

  “拾来!”我正想大喊,身后的金子来马上来捂住我的嘴,我只能徒劳地挣扎
着。

  山下走过来的共九个人,龙头在最前,身后跟着3个护卫。拾来与张堂主紧随

后,另外有3个金子来跟在张堂主的身后。我明白了,张堂主要拾来在这儿“解
决”掉

头!

  那他派人押我来这儿的目的呢?决不是要我看风景与晒日光浴吧?
  只见拾来越行越慢,但握着碎雪的手却越来越紧,像一只随时会发狂的狮
子。张
堂主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轻轻拍拍他,然后向我的方向指过来。

  拾来为难地看着被扣押的我,四目相对的两人,心中都叹着无奈。我很想对他

话,要他别受要挟,可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卑鄙!”我心中暗骂,那老奸鬼是押我来要挟拾来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杀龙
头,我就马上被杀!拾来愤恨地望着张堂主,握着碎雪的手青筋也现了!张堂主面

表情地向前边龙头的方向指了指,示意拾来动手。

  龙头一直走在前面,没留意到他身后的异常。

  就这样张堂主一边催,拾来一边拖着,他们又沿着金沙江走了一段路。看他们

样子,今天应该是来视察江里的含金情况的。

  终于张堂主不耐烦了,他示意我身边的金子来把我推到断崖边上,只差一步距
离,我就会掉下去了。拾来紧张地望着我,额上的汗如豆大般往下滑。就在那一
刹,
只见拾来提起碎雪像支箭般往前冲,直指龙头身边的护卫!

  龙头听到风声,惊讶地闪身避开,眼里透着不可置信。

  我不要见到他们互相残杀,我不要!我该怎么办?如果我这刻不存在就好
了!如
果我死了,拾来就不会再受要挟了!

  生死抉择,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情况下作出了。我没有害怕,只是觉得松了口
气。

  山下的拾来已经与3个护卫打起来,碎雪在阳光下闪着摄人的光芒,光芒中带
着太
浓的杀气,森寒得吓人。很快,真的很快,已经有两个护卫倒下了,龙头也提起刀

向拾来。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会两败俱伤的!

  “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那两名金子来,大喊一声,直往断崖冲去。在往

坠的那一刹,我见到拾来与龙头都停手了,望向我这边。“不要!”是拾来惊恐的吼
声。这是我第三次见到他失控,也是最后一次了吧?我心里苦笑着。

  别再被张堂主利用了!

  要记得我们的承诺,生生世世都来找我,以诗为凭!

  失重的感觉很难受,令人无法再思考了,意识也模糊了,我不知道自已是怎样

地的,只感到痛。

  会感到痛,我应该还没死吧!

  但很累,很想睡……

  “有人受伤了,快叫救护车,快!”这是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最后的意识。
35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躲在医院的病床上。不对劲!怎

会有病床?怎么会有医院?还有心电监测机?

  在那个年代待得太久的我,对现在的一切反而有点陌生了!

  现代的一切?我回来了?难道真如算命先生之言——置诸死地而后生!那拾来
呢?
他怎样了?在我“自杀”后,他还会杀龙头吗?

  记得刚进入那个年代的时候,我常想念着现代的一切,如今回来了,却又想念

儿的一切,特别是那儿的人!

  我想回去!我要知道拾来怎样了!

  “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喊医生来。”一位温柔的护士说。“一切正常,只是轻


脑震荡,昏迷了一天而己。”医生边检查边道。“你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蝶……宁奈。”我想起这是现代了,我已不再是金沙江边的蝶舞了,只是宁奈,

凡的宁奈!

  突然想起我掉进那个年代两年多,那在这个时代,我的人生空白了多久
呢?“医
生,今年是公元2001年吗?”医生紧张地望着我,马上吩咐一旁的护士,“call神经

科的医生汇诊,病人可能有脑器质性损害了。”

  我暗自好笑,果然把我当成傻子了。“别紧张,我也是读医的,我没事。我只
想问
今年是几几年了。”“2003年啊!”医生还是将信将疑的。

  2003年?两年了!

  以前看小说,不都是过去的几年只是现代的几天甚至几秒吗?果然是小说,骗

的!原来时间还是同步进行着的!

  那么我的父母呢?他们是否还一直在寻找着我,还是已经当我死了?

  “医生,麻烦你借台手机给我一用行吗?”他一副很担心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

手机借给我了。
28#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11:58 | 只看该作者
  幸好家里的电话号码我还记得。接电话的是老妈,久违了的老妈的声音!

  “妈,是我啊,小奈啊!”电话那边传来的是恐怖的惊呼声,“鬼啊——”果然是
已经
当我死掉了!

  忙音传来,胆小的老妈铁定以为是“死亡来电”而把电话挂掉了。我只好再
打,几
次断断续续的通话之后,我才能把我还生存的事实告诉她。

  一天之后,爸妈才从家里赶来四川。

  “你担心死我们了,你知道吗?你租的车子失事坠入谷底了,但又找不着
你。我们
以为……我们还以为你被谷底的狼给吃了!”老妈一来到就像机关枪一样开说了。但


温暖的声音啊,家的感觉!

  其实我自己也有一个家,只是它遗留在半个多世纪以前了!想到这儿,我心一
沉,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想家啊!想现代的家,更想金沙江边的小家!

  “小奈!你有听我在问你吗?这两年你去哪儿了?”老妈的问话将我的魂拉了回
来。

  糟了,我该告诉她我穿越时空,见着年轻时的爷爷奶奶吗?不能!她肯定跟那

生一样,当我是头被撞傻了。那只能说慌了!最老套的情节吧?

  “那时候,我掉下崖被人救了,可是失忆了,所以没能回来,前两天又掉
崖,结果
恢复记忆了。”老妈与老爸都瞪着眼望着我,一动不动的。我明白,那是因为我的
故事
实在太烂了,很难让人相信。但一个再烂的谎言,被说上一百遍之后,人们也会信

为真的。所以只要我坚持这个烂理由,日久了他们应该会相信的吧?

  “妈,我想出院了。”我不想再在这问题上纠缠下去了,马上转换话题。“也
好,

们回家吧。”“不!妈,我先不回家。我要留在四川!”我坚决的答着。“你留在这里

嘛?”

  当然是回金沙江边找拾来啦!我心里想着,就算是隔了半个世纪,我还是要去

儿找找看。也许能让我遇上他!即使是他已变老了,我还是想见他,很想很想!就

遇不上,我也可以向当地人打听他们的事,我要知道在我坠崖之后,拾来他们怎么

了!

  “妈,你就让我留在这儿吧。”我没有回答,只是苦苦的哀求着。最后他们还是

意了,妈要回去上班,留下老爸陪我。幸好,老爸对金沙江也有一份说不出的情
结,
所以他很快就同意我们回那儿的祖屋住下。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在四周打听那个淘金年代的事。只可惜,大部分人都一无

知,有老一辈的最多就知道当年有哥老会这个帮派的存在而己。

  江边的大石还在,只是,剩下我一个人在看那同样孤单的残阳,如血色一般的

辉。

  “拾来,”我抱紧自己,怀念着他温暖的拥抱,低声的喊着,“还记得我们的承

吗?生生世世都会找到对方,以诗为凭!”

  两个月之后,我还是无奈地跟着老爸离开四川,回到属于我的城市,我的家!

  我知道在我失踪的两年里,爸妈一定过得很糟糕。他们每天想念着我,每天伤

心。但在那两年里,我想念他们的时间却少之又少,我真的很不孝!

    因为我失踪之前学业还没完成,老妈在之后的日子里都忙于帮我办复学之
事。我
只好在家里休养并重新熟习现代的一切,因为空白了两年的时间已使我快成了原始

了。

  打开报纸,映入眼内的还是那份奇怪的寻人启事,内容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只

要寻的那女子的年龄变大两岁了。

  “寻一今年24岁的女生,长烫发的,样子清纯。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君泪盈,妾泪盈——

  突然一阵门铃响起,按铃的是小妮,我以前的新密战友。重逢的喜悦使我们紧

相拥,她的样子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的可爱。

  “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找上门来。”“对不起,回来后一直没去找你。”自四川

来后我一直窝在家里,心里只惦记着上网找有关当年金沙江的资料。竟然忘了找老

友,还真有点重色轻友。“说什么傻话呢,你没事就好。”她很义气地拍拍我肩膀
道。

  我招呼她坐下,谈论着分开后各自的一切,当然我还是说着那很烂的失忆谎
言。

  “你知道吗?我们曾经打电话去找这份寻人启事的主人呢!”小妮看着桌上的报

调皮的说着。“你们找到他要寻的女子了?”“没有,我们只是好奇是什么人那么痴
情,
寻一个女子寻了那么多年了,还不死心!”

  “结果呢?你们见着他了吗?”“没有,”小妮扁扁嘴说,“那人可利害呢,竟然
设了
专门的秘书负责接听这条寻人热线。最气人的是竟然还要回答一个问题,答对
了,他
才肯见人!”

  看着她鼓气的样子,我也觉得好笑,她自己去“瞎搞和”还要气人不肯见
她。“是

么问题啊?不会是问你现今的国家主席是谁吧?”我轻笑,知道她是个时事白
痴,故意
捉弄她。

  “要是真问这个问题就好了,只要问问人还是会有答案的。”她鼓起腮,很愤慨

样子,“他的问题奇怪得很呢,怪不得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人见得着他。”

  “什么问题啊?”

  “他问,什么什么会的最好的金子来是谁?奇怪的问题!什么叫金子来嘛!”

  小妮的话像个炸弹一样把我的脑袋炸开!我的笑容在那一刹僵住了。

  金子来!

  我上网查了很久,还是一点关于金子来的资料也找不着,现在竟然有人提
起,无
论那人是谁,他要寻的女子是谁。他,一定是当年金沙江边的人!

  “哥老会最好的金子来是谁?”我呆呆问着,心中的惊讶真的到了极点。“对
了,

是哥老会。多奇怪的名字!小奈,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像我一样打过这电话
吗?”
小妮兴奋地问。可是我一点也兴奋不起来,这电话我当然没有打过,但现在就一定

打!

  因为我要知道当年金沙江的一切,拾来的一切,还有我的儿子!只是当答案很

能就在眼前之际,我却感到害怕了,害怕得到的答案是个坏消息……
36
  我以最快的速度拿起电话,拨着报纸上的号码。接听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
音:
“你好,请问哥老会最好的金子来是谁?”

  “张拾来!”我想也不想地答了。

  电话那边传来抽气声,显然她也很惊讶竟然有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请小姐
你留
下地址与电话,我们董事长马上登门拜访!”她的态度也马上由公式化变成很敬
重。

  我留下了家里的地址与电话号码,虽然很好奇她口中的董事长是何人,但她似

也不太清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应该是当年的故人没错!但他为什么要用这个问题为引呢?他认识拾来!那报

上寻了几年的女子难道就是我?是谁在寻找着我?拾来?是他在寻找着我吗?如果

的话,那么我发现得真的太迟了,我们又磋砣了好几年了!

  想到这儿,我的胸口像要窒息一样,不能呼吸了!身子也不停的抖。一旁的小

明显感到有异常,只能紧握着我的手。虽然很担心,但她还是不敢问我为什么知道

  案。

  屋里静得连钟的嘀嗒声也清楚可闻,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在等着
“故
人”的到来,楼下终于传来急速的刹车声!

  门铃还没响起,我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一对老年男
女,约
60多岁。那男的看起来还很健朗,脸庞上有种很是熟识的刚毅感觉。他应该就是那

事长吧。女的看起来很高贵,虽然岁月已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但不难看出她年轻时

定是位出色的美人。

  我惊讶地望着他们,原以为来的一定是故人,但眼前的男女我都不认识!

  他们望着我的眼神很古怪,有点激动,有点难以置信。“我们可以进来吗?”是

女的开口问,很婉约,很有气质,令我想起纪柔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挡在门口是多么的无礼,马上让开身子。由于太奇怪,他们进

坐下后,我连招呼之道也忘了,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们。

  “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还是那女的开口,男的只是紧紧地盯着我,没有

声。我点点头,“问吧。”“请问哥老会最锋利的刀是什么?”“碎雪!”对于她的问
题我
一点惊讶也没有了,我知道她只想确定我是否是当年金沙江边的蝶舞。男的眼里闪

奇怪的光彩,但还是不作声,只紧紧握着个残旧的笔记本。

  “蝶舞?”还是那女的问。我平静的望着她,点头应着,心里很好奇她是谁?那

的又是谁?他为何一直不哼声。反倒是身旁的小妮身子一震,“蝶舞?”小妮奇怪地

着我,“像在哪儿听过。”

  我不知道小妮为何惊讶,但应该与我无关吧,毕竟她与当年的事扯不上一点的

系,而蝶舞这名字也很普通。所以我无遐顾及她的惊讶,而她也很快回复常态,不

打断我与那对男女的对话。
29#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12:26 | 只看该作者
  “你好,”女的很恭敬地打招呼,“我叫纪思龙。”

  姓纪?难道是纪柔的后代!难怪总觉得她身上有纪柔的影子!她叫思龙,不用

也知道是龙头与纪柔的女儿了!那她身边一声不吭的男人呢?突然有种古怪的念头

闪电一样击中我的脑袋——他是守诺?!

  那他一声不吭的原因是什么?难道,难道真的是因为哑了?眼泪不争气地滑
下,
无声的哭着,定定望着对面的男人。我们对望着,他的眼里也泛着泪光。

  “守诺?”我轻轻地问。他点着头,还是没有声音。我望向思龙,她无奈地叹
气,
“守诺哥哥自小就哑了,但他能听得懂。”

  终于忍不住放声哭出来了,我紧抽着胸口的衣服。守诺他……终于还是被毒哑
了!

  一双厚实的手握着我的,是守诺。他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的将我拥着……

  他很像拾来,一样的刚毅,一样温暖的怀抱!

  也许真的是血浓于水吧,他身上有种亲人的感觉,虽然不像自己儿子——因为他

个已界高龄的人了,而我却还是个20多岁的女子——但那种亲人的感觉却真真实实的

在着!

  不知多久,我才止住了泪水,理智也回来了。

  “拾来呢?”我望向思龙。她无奈地摇头,“不知道。”

  我的心冻结了,刚才还以为找到守诺了,拾来的情况或多或少也能知道。但思

的回答竟然是不知道,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那龙头与纪柔呢?”思龙也哽咽了,“我从来没见过家父。家母在几年前去世
了。”纪柔死了?几年前死的?那她当年最终还是带着守诺逃出来了!思龙呢?难
道当
年纪柔逃亡时已怀了身孕?难怪她当时总是说着她非走不可了,原来是为了肚中的

龙!

  “你们怎么会登寻人启事找我?”太多的谜团困扰着我,我必需一个一个解
开。思
龙没有答话,只是低头望向守诺身边的笔记本。守诺把笔记本递给我,示意我自己
看。

  那是已经很旧很旧的笔记本了,纸色已发黄,但保存得还很好。

  “那是家母的日记,我们在她去世的几年后在她的遗物中发现的。”“纪柔的日
记?”我轻抚着这本珍贵的日记,它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记载了当年金沙江边事迹的
“文
献”了!

    “你能看到这本日记,我想她在天之灵应会很高兴的。”思龙笑中带泪地说
着。我
也迫不及待地打开阅读着。
37
  当我一口气把全部看完,再次合上日记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泪迹斑
驳。日
记是纪柔逃出金沙江后才写的,断断续续,但却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那早已被时间淹

的过去。

  能遇上龙头是我一生最大的幸与不幸。在木城里命运的邂逅赔上了我一生的思
念。我与他的交易在方鹏死的那一夜成交,我把自己交给了他,没有后悔,也没有

辱。

  那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既然我的心已死,那么这躯壳是干净还是肮脏对于我来

已没有意义。

  当时的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所以那一夜里,我抛开了所有的矜持,只想发
泄,把
杀方鹏那一刹在心底泛滥的快感彻彻底底地发泄出来!

  在这一夜,我重新觉得自己还是个人,是个有尊严的人。我还想继续的生存下
去。我不知这份生存的勇气是来于方鹏的死还是身旁躺着的这个男人。

  当晚他受伤了,手上中了枪,但还是一样的激狂!

  他是个真正的男人,我心里很清楚。他没有方鹏的甜言蜜语,只是默默为我做

所有的事,他的爱都藏在沉默背后。

  方鹏死后,我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脱,方鹏那晚伤我的每一字每一句还是夜夜

袭我的梦。同时杀人的那种罪恶感还是缠绕着我的心,令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很肮
脏!

  午夜里,我总会被愤恨与不安两种交缠的情感打扰着,每每醒来独自流
泪。他,
总会在这时候拥紧我,把他的勇气传递给我,帮我驱走那恼人的情绪,给我前所未

的安全感。

  不能否认,我需要他!他是我坚持生存下去的最大支持,就像我在遇溺时遇上

浮木。只是,我爱他吗?不可能!我的心应该在方鹏伤我的那天晚上就死了,我还

么可能去爱人?

  像我这样肮脏,心肠这么恶毒的女人还值得他爱吗?不值得!但他却爱着
我,我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从遇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受得到,而且一直到现在,那种爱的感受不旦从

来没有停息过,还越来越强烈!我问他,为何会爱上像我这般的女子。他的回答
是,
当我夜里不再惊醒流泪的时候就会明白!

  金沙江是个很美的地方,美得令人很快忘掉肮脏的过去。不知不觉之间,连夜

缠绕我的恶梦也离开了,取而待之的是为他而心跳!

  他的眼里总藏着柔情,我,己失去抵抗的本领了!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谁又

的可以完全无动于衷呢?在几经挣扎之后,我还是只得任由自己的心陷下去。

  在这儿,我认识了一个很奇特的朋友——蝶舞,她是这儿最好的金子来的女
人,同
时也是个来自公元2001年的人。她穿越了近70年,爱上了张拾来这个不同世界不同

代的男子。

  令人难以置信的遭遇,但我却相信了。因为她眼里的真诚。她爱得很勇敢,也

得很深。每次看见她腰间的同心结,我都能感受到她对这份爱的执着。

  可是我自己呢?心虽然已经陷下去了,但我害怕受伤。方鹏给我的伤口已经够

了,我的心不能再承受任何伤害。只要有爱就会有伤害,或多或少。也许只有选择

爱,才能不再受伤吧!

  只是,真的可以任由人去选择爱与不爱吗?

  他手上的枪伤一直没有完全痊愈,每回他练刀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他的力不从
心。
可是他还是拼命练着,很拼命,像要面临生死难关。虽然他从来都不跟我提这儿的
事,但我还是看出在美丽的金沙江里藏着丑恶的人心!也许更正确的说,是在黄澄

的金子里藏着真正肮脏的灵魂!

  张堂主有篡位之心!他是知道的。作为这儿的龙头,为了守护属于帮里的金
子,
他必需与张堂主对决!但是手上的伤成了他最大的隐患。看着他假装开心的笑
脸,我
的心更悲!

  如果不是为了杀方鹏,他就不会受伤了,现在的他生死在于一线。如果可以重

的话,我宁愿方鹏不死,也不想他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胁!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已有身孕了!真是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金沙江边

春夜很冷,但听到他要将我送走的那一刹那,我的心更冷!

  我知道他与张堂主正面对决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我更知道他对于这场生死之

一点把握也没有,否则他不会选择送我离开!

  看着他沉郁的脸庞,我突然涌起了和他生死与共的冲动!这种冲动是我以前从

有过的,对方鹏也没有!那我对他是怀着什么样的一份感情?是一份前所未有的深

吗?

  答案是肯定的!

  只可惜当时的我还是没有勇气去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当他最后一次凝望我,问

是否爱他的时候,我沉默了。他失望的神情至今我还历历在目,因为那是我一生之

最大的遗憾!

  有时候选择生存比选择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几经衡量后,我最终还是选择了

存。为了爱,为了肚里的小生命——一个属于我也属于他的小生命,我可以生存!即
使
要用一生的思念做代价,我也要我们的骨肉活下来!

  在听过蝶舞奇异的经历后,我开始相信这世上有奇迹。如果天真的能赐我一个

迹的话,我希望能与他隔世相逢!而等待再世为人的他来与我相逢成了我日后能坚

活下去的最大精神支柱!一直相信这希望能够实现,因为我每天都诚心向天祈求
着,
我相信我的真诚终有一天能感动上苍!

  也许美好的东西都往往在失去之后才发现它的美丽,就像与他相处的日子,我

失去之后才发现,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光!

  可惜,那种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在带着守诺躲进常福屋子里的第二天,传来了龙头暴弊的消息。这消息来得太

太突然了,即使曾作好了生离死别的心理准备,但在真正面对的那一刻,我还是崩

了!

  不敢相信十几个时辰前还拥着我缱绻深吻的他真的永远离开了!在这一刻,我

楚地了解了自己的心,也许我对他的爱早已深得无法量度,只是自己不自知!

  锥心的痛猛烈地袭来,痛得无法呼吸!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没有来得及亲口

诉他这事实!突然我想起了《长相思》的词,那像是为此刻我的心情而写的!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30#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12:51 | 只看该作者
  在之后的几日里,我都一边喃喃念着这首词,一边编着同心结。如果可以的
话,
我愿以我的生命做代价换他一秒的复活,让我亲口告诉他,我是爱他的!让我亲手

这同心结交给他,别让他失望地踏上孤单的黄泉路!

  我是在君姐的掌掴中清醒过来的,当我从完全崩溃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时,只见

旁的倩儿含着泪帮我编着同心结,常福忧心的抱着守诺。

  我突然记起肚里的孩子,为了他我必需坚强!但失去龙头的痛却永远藏在了我

底,流不出来,只能随着时间而发酵。

  几日的时间金沙江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龙头的位置易主了,由张堂主接
任。张拾来突然失踪,蝶舞被张堂主迫得跳崖了,但却找不着尸体!而最重要的
是,
张堂主四处找守诺与张拾来的下落!

  君姐以为我与张拾来一定躲在这儿,所以来了。令她失望的是,张拾来不在这
儿,真的不知所踪了!而我则处于深切的悲痛之中,不愿清醒过来。

  多亏她的一巴掌,令我回复理智。不能让张堂主找到我,不能让他找到守
诺!这
是我清醒后的第一反应。望着熟睡中的守诺,我知道这时候一定不能心软,要生存

需付出代价!

  在他们的惊讶之中,我平静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灌他饮了下去!蝶
舞,对
不起了!真的对不起,我无法不这样子做!原谅我吧!

  如果能逃得出去,我将会尽我所能,把最好的给他作为补偿!我一定会的,相

我!我心中默默地发着誓。
38
  可笑的是,处心积虑篡位的张堂主,虽然成功了,日子过得却并不快乐。

  他是拥有了无法估量的金子了,但慑于张拾来碎雪的威力,他时刻把自己反锁

  一个特制的铁笼里才感到安全。那是一种囚犯般的生活,甚至连囚犯也不如,因为

无时无刻不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之后的一个月,日子过得并不平静,因为张拾来一直没有出现,也找不着尸
体,
张堂主有如惊弓之鸟,时刻害怕着他回来为蝶舞报仇,所以开始对整个寨挨家挨户

搜查。

  我们并不安全,迟早有一天他会搜到这儿来的。到时候不单是我、倩儿与守
诺,
就连常福都脱不了干系,必死无疑!我已经连累了龙头,真的不想再连累其它人
了,
特别是常福与倩儿,还有君姐!

  我知道要硬闯出谷口,成功的机会几乎等于零,因为谷口有金子来把守。但我

有更好选择吗?没有!在这儿坐以待弊,只会使更多人陪葬!所以我决定带着守诺

试夜半偷闯出谷口,龙头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就在作出决定的那晚,趁着大伙熟睡之时,我抱起守诺往屋外走去。正要开
门,
一只手把我给拉了回来,是君姐!她眼里含着责备。“你不想活了?!”“我想
活,很

活!但不能要常福他们陪葬!”君姐听后神情一黯,沉默了。后来我知道那是为了

福!

  “你就那么想活下去?”她叹气了,“在这肮脏的世上活下去并不是件快乐的
事。”
“为了肚里的孩子,为了对蝶舞的承诺,为了龙头的爱,我必需活下去。”她全身一
颤,望着我,像要在我面上寻找什么。

  “为了孩子,你真的可以不惜任何代价?”“不,”我苦笑着说,“你难道还不明

吗?我是为了龙头,为了让他的血脉能延续下去,即使是牺牲我的生命,我也在所

惜!”

  我们在朦胧的月色下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你与那丫头一样,都是蠢蛋。”她无奈地摇着头。“因为怕被偷
袭,

儿的夜半时分守卫很森严的。在傍晚开饭之时的守卫才最松懈。”

  我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只能怔怔地望着她。她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像在

一个很重大的决定。“明天傍晚,我跟你一起闯出去。”留下这句话,她就回屋里去
了。

  君姐在这儿待了很久,对这儿的一切都很清楚。我相信她的话,等待着明天的

来。

  第二天君姐出外换了很多东西回来,然后在屋子的一角里默默的准备着。她在

土制炸弹!看见我惊讶的表情,她骄傲地笑了一下,“我父亲是沙场上战无不胜的

军,这是他教我的,他说这是求生的技能。”想不到君姐是将军的女儿!难怪她的
骨子
里露着一身傲气。

  傍晚时分到了,常福如常的忙于为寨里的人做饭,倩儿一直守在我身旁。我觉

我这辈子已害她受了很多苦,这次硬闯是九死一生的,不能把她也拖去送死。“倩
儿,
我突然很想再吃你做的故乡点心,你去做几盘上来好吗?”我尽量以最平静的口吻
说。
幸好倩儿一向单纯,没有发现我支开她的企图,马上下去准备糕点了。

  君姐从衣服里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故作轻松地的说:“这可能是遗言
吧。”虽
然只看过那信一遍,但里面的内容我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

  常福君亲启:

  你的真情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我这辈子背负着太多的污点,抹不去,放不
下。我
不能在别人指指点点下自卑地跟你过一辈子,请原谅我自私的选择了放手。

  我的一生看过太多的背叛,对这个肮脏的世界己感到厌倦了。活着真的很
累,我
很想就此沉沉的睡去。

  记得蝶舞曾跟我讲过一个故事,她说有一条很丑的毛毛虫为了救朋友而被网困

里面,然后成蛹,沉睡醒来后,发现自已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

  我很想自己能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与你双宿双飞!但这辈子的我,无论身子

心灵都太肮脏了,没有办法再变成蝴蝶。现在的我只能选择成蛹,祈求上苍能让我

辈子化蝶,有缘与你再相聚!

  别为我难过,决定为你们的生存而选择与他们同归于尽的那一刹那,是我心里

快乐的一刻!

    你知道最爱一个人时,你会为他做什么吗?不是殉情,而是为他坚强地活下
去,
而且要活得很好。这道理我是从纪柔身上明白到的,也希望你能了解。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你跟倩儿幸福地活下去吧!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这面梳妆镜是我这辈子收过最珍贵的礼物,实在太珍贵了,我不想让它跟着我

为灰烬,所以交还给你。

  也许今天你无法看得明这封信,但若日后你找到识字的人把信念给你听,如果

能理解我的心意,就把它烧了,让它带个信给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我。

  切记,勿忘!

  宁芷君

  原来她做土制炸弹是为了与谷口的金子来同归于尽!

  “君姐,”我激动地望着她。“你要生存,我要成蛹,我们各得其所,没什么好


的。”她不舍地摸了那面梳妆镜一下,叹着气道。“是时候出发了,走吧。”说完她


起那些炸弹,带着我与守诺在黑暗的寨道里穿梭。

  她对这儿的地形很熟,我们很顺利地避过寨区里的较松懈的守卫来到谷口
边。远
远看去谷口也只是有两名金子来把守着,可是手无搏鸡之力的两个女人和一个不满

岁的小孩,要跟他们正面对上,是不可能有胜算。

  这一夜的这一刻,是我毕生难忘的一刻,因为她改写了我、思龙与守诺三个人

命运。

  她的表情很坚毅,像上战场前的战士。我从没想过在这儿的娼妓里有着这样一

刚毅的女子!

  “你与守诺留在这儿,躲起来别出去,待爆炸声过,再听不到他们声音后,就
马上
冲出谷外往南走。这儿有些金子,你拿着日后用吧。”说着她从衣服里掏出几块金
子塞
到我手里。

  我流着泪跪了下来,我知道就算我叩多少个头,都无法偿还她对我们的恩德!

  “别感激我,我只是为自己下辈子积福。也算是为蝶舞那丫头做点什么吧。”她

起我,轻抚着守诺的头。

  接着,她缓缓向谷口的金子来走去……
39
  我只能闭上眼晴,躲在大石旁。因为实在没有勇气看着君姐化为灰烬。就像她

预期的,不多久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以及那两名金子来的惨叫声。我按着君姐的话

出谷口后一直的往南狂奔……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在乱世中求存是件艰难的事,无可否认,君姐给我的几

金子是我们的救命草!

  记得蝶舞说过中国接下去的几十年都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带着守诺与思龙

洋过海去了南洋,并在那儿生了根。由于懂中文与英文,我当起了翻译,日子过得

不错。最令我欣慰的是守诺,失语的缺陷并没有使他自卑与消沉,相反的,他比普

人更发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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