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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学] 生死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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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25 20:58: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由于家住得离学校近,所以我很幸运的能隔几天就回家喝“阿妈靓汤”。
  已经22岁了,由于老妈是医生的关系,很不幸的我也进了医学院就读。不是说
医的不好,就是实在太辛苦了,对花样年华的少女来说是一种摧残吧!
  今日是我定期的“省亲”日,5点一到,我就马上从医院里逃回家。一回到家里
到老爸和老妈在为一份奇怪的寻人启事讨论着。
  “你说登这寻人启事的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呢!这寻人启事没头没尾的,难怪
登了
好几年都寻不到要寻的人啦!”老爸坐在摇摇椅上,边看着报纸边叨唠着。“这人也
有恒心了,寻了几年还没放弃。你说那被寻的女孩是他什么人呢?失散的妻子?难
的初恋情人?”老妈的浪漫情结又来了。
  我也有看报纸的习惯,不过仅限于娱乐新闻,所以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份登
几年的寻人启事。听了老妈的话,我也不自觉的好奇起来了。接过老爸手中的报
纸。
一看,这寻人启事的确奇怪到极点。严格来说,这根本不能算是一份寻人启事,因
按它里面的内容根本没可能寻得到要找的人!
  那份寻人启事在报纸上占了很大的位置,但内容却非常简单。
  “寻人
  寻一今年22岁的女生,长烫发的,样子清纯。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接着就是联系人电话与酬谢之类的。
  酬金很是惊人,不过我相信没什么人可以拿到。因为22岁长烫发,样子清纯的
生有几千万。他到底要寻哪一个呢?
  “真的很奇怪,最后几句词是什么意思呢?是暗号?”我也不禁问道。那句词我
熟识,因为是我最喜欢的《长相思》中的精华。“登寻人启事的人一定很富有,他
在境
内所有报纸杂志上连续登了3年以上的寻人启事了,所费不菲啊!”老爸慨叹
着。“小
奈,说起来你最近两个月也符合他寻人的条件哦。”老妈打趣道。“你不是也刚烫了
嘛。”我接过老妈手上的汤,没好气的答:“看相的说我没横财命啊,老妈。”
  就这样一家人边讨论边吃饭。对这份奇怪的寻人启事很快就忘了。因为这一
天,
我压根儿没想过这份寻人启事会与自已有关。
2
  老爸是一间川菜馆的老板兼大厨,不过年纪大了,菜馆的厨房交给自己的徒
弟,
他乐得清闲,偶尔跑回四川探奶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那本就是我那固执的奶奶与一面残旧的梳妆镜。
  奶奶是一个很温婉的人,记忆中的她面上总是带着慈祥的微笑。但她也有固执
一面,就是怎样也不肯离开四川,更正确来说,她是不肯离开金沙江边的老屋!她
是说那儿有着她年青时候的故事,有着爷爷的一切,有着当年金沙江边的英雄事
迹。
  老屋很是简陋,爷爷的墓就在老屋的后山。老妈说奶奶一定是很爱爷爷,所以
愿守在爷爷墓边一辈子,也不愿意享儿孙福。
  说起爷爷,老爸总是说爷爷是川菜之王。只要吃过他做的川菜的人,再吃其它
做的川菜,都会觉得那是垃圾。不过我总觉得那是老爸的夸张啦,毕竟有恋父情结
大有人在,老爸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爷爷去世得很早,大概在爸爸17岁时就去世。所以我从来没见过爷爷,当时那
  偏
僻的地方还没流行拍照,当然也没相片留下来。但据老爸所说,爷爷去世的时候很
祥,甚至有点期盼的表情。他手里握着一面残旧的梳妆镜,喃喃地说着:“我老
了,你
还是一样漂亮吗?!”
  他这句话是对着镜子说的,不像是说给奶奶听。老爸当时也很不明白,而奶奶
是一边望着镜子,一边流着泪,一声也不吭。后来这面残旧的梳妆镜就成了我家的
家之宝,奶奶一直将它带在身边,还说等她百年之后就交给老爸保存。
  老妈在听过之后作了很多猜测,说这镜子很可能属于爷爷的初恋情人,而爷爷
她到死都念念不忘。可是好像又说不通,因为奶奶好像也视它如宝,如果它是爷爷
爱女人所有的,奶奶没有可能不妒忌的,毕竟都是女人嘛!
  所以这面传家之宝对于家里人来说像个谜!当然奶奶除外,因为她显然是知道
的来历的,只是无论老爸怎样追问,奶奶只是叹气与流泪,只字不提。
  说起来,我也有差不多11年没有见过奶奶了。中学时常要上冲刺班,竞赛班之
的,考到医学院后就更忙了。而奶奶又寸步都不肯离开金沙江边的老屋!
3
  我住在医学院的宿舍里,与我同房的是同班女生小妮。我们感情很好,因为有
共同的爱好——逛街。最近流行烫发,我也跑去弄了个“陶烫”,效果很不错。人家说
大18变,看回我小时候的相片,别说18变了,我想72变也有了。
  今晚我又与小妮逛街,不过小妮说要去旧城买点假古董做新居装饰。所以跟往
不一样,我们去了旧城的市集。这里有很多地摊摆卖怀旧小饰物,也有很多算命先
摆档。
  我一向不太相信这种算命先生,并不是我不相信算命这回事,而是觉得要是他
真是那么神的话,就用不着在这儿摆档过活,应该大富大贵才对。偏偏有个算命先
突然叫住行色匆匆的我。
  人的命运就是那么奇妙,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一句话对我一生的影响会那么
深!
  “姑娘相格清奇,可否留步让我看清楚呢?”一位面容普通的中年算命先生叫住
我。我本来不想理睬他,但是小妮说,听听他胡吹什么也好,反正我们怎么也不给
就不会做冤大头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我就在他的档前坐下,那算命先生定神的望了我很
久,
像是真的很用心很用心地看,然后叫我伸出手掌来给他再认真研究。可是越看,他
表情就越奇怪了。说不上是什么表情,有点像在看怪物,又有点像在看很神奇的东
西。
  “小姑娘,相信我,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你的一生必有奇遇,可能奇到你
永远
无法想象。”“先生,你也请相信我。无论你对我说什么,说我将来会做皇妃也
好,做
总统也好。我也不会给钱的。”
  我压根儿不相信这种江湖术士的话。因为他可以对每个人都说“他是他见过最
什么
什么的人”。人嘛,总是要赚钱开饭的!
  那先生只是笑笑,并不生气。“你的名字与生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
了,
反正他没开口向我要钱,听他吹吹也无妨。“宁奈,1982年2月8日。”这话一出,他
表情更是复杂了,像是不相信似的。“你姓宁?”
  “有问题吗?”我语气很不好的回了他一句。我的姓是偏了一点,但不至于有问
吧!“你不应该姓宁的,你不应该姓宁的。”他自言自语般的说着。过了一会儿,他
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这不应该是你本来的姓,也许是你的上一代改过姓
了。”
“你没听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吗?我上一代怎会改姓呢?”
  我当他是白痴般看待。这人根本在胡说八道嘛。但小妮却对他的话有点相
信,“那
照先生说,她应该姓什么呢?”小妮用胖胖的手指着我道。那算命的但笑不语,过
了一
会儿才说:“既然天要她现在姓宁,那她现在就姓宁吧,反正姓什么也只不过是一
个代
号而己。你,还是你!”他望定我,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止住没说。
  小妮最关心姻缘了,她当然不会放过机会:“那她的姻缘如何?”那算命的沉思
一会儿,突然起身收档!我与小妮都觉得很奇怪,哪有算命的这样做生意的嘛?!
    当他收好他的物品后,才望定我说:“天机不可泄漏,各人有各人的命。小姑
娘,
我只可以赠你一句话——置诸死地而后生!”接着他就转身离开了,边走还边说着“置
死地而后生,置诸死地而后生……”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0:59:1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江湖骗子,最起码他从头到尾

没要收我的钱!那么他的话可信吗?之后我回去问了老爸,我姓什么。老爸像看白

般的看着我说,“当然是姓宁啦。你爷,你爸都姓宁!”
4
  奶奶身体抱恙。毕竟年纪大了,什么毛病也会出来。虽然老爸在四川请了个私

看护照顾她,但还是不放心,因为听说这次病得不轻啊!

  所以他前天早上就飞往四川。老妈说等她请到假,安排好一切也会飞过去,也

我有心理准备,如果奶奶病危,我也要请假去四川一趟。

  我心里很担心奶奶,因为小时候奶奶就很疼我。一般老人家都有重男轻女的思
想,但奶奶却没有,不仅仅没有,她好像还特别喜欢女娃!

  今天一回到医院,就被所有熟人行注目礼。“不妥!”我心里警铃大作。回到科
室,小妮马上很阿沙力的问我:“看了今天的报纸没有啊?”我摇摇头,最近家里发

那样子的事,我哪里还有那么好闲情啊!

  她马上给我递上一份报纸,我一看,整个人都呆了。又是一份奇怪的寻人启
事,
但这份寻人启事对于我来说比上一份更奇怪了。这份寻人启事很简单,开头是一张

描像。那像里的女生跟我九成相像,就只是打扮有点不同。

  像里的“我”把曲发很巧究的束在一旁,穿的衣服有点像民初装。耳上带了一对

精致的珍珠耳环,颈上也是一条珍珠颈链。表情很是温柔,眼神更是深情如海!我

那一成的不像就在于那柔情的表情吧!怪不得每个人都对我行注目礼了,我心里也

纳闷是谁登的寻人启事。

  再看清楚那启事,更大吃一惊了!原来素描像的旁边还有两句词!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又是《长相思》的词,这令我想起那一份登了好几年的寻人启事。这份启事上

的联系电话,与上一份的不同。那表示不是同一个人所登的!那么是谁要寻这个跟

长得非常相像的女子呢?

  “你不打这个电话去问一下吗?说不定是某位在路上对你一见钟情的痴情男在
找你
呢?”小妮很认真的说。

  “要是真的话,那我就更不与他联系了。”我拍拍她说。“我想不是我吧,只是


跟我长得很相像的女生而己。你看像里的女生的打扮与表情都跟我很不一样啊!”

  只不过,我心里却总是觉得这寻人启事与我有关,也觉得前后两份奇怪的寻人

事很有关联。这可能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这又令我想起奶奶了,因为我第一次听《长相思》,就是小时候坐在奶奶身
边,
听她自言自语般的念着。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奶奶是个目不识丁的人,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念那么深的词。不过耳濡目染之
下,
我对这首词也有了很特别的感情。还为了这首词特别地去学打“同心结”(“同心结”

中国结的一种,是情人离别时,女方编给男方作纪念与思念的。)

  “也对,我从来都没见过你有那么深情的眼神,就算是你那次初恋的时候也没
有。
我想,如果你当时要是用像里那女子的柔情眼神望你的男友一眼的话,他就铁定不

变心了,可能为你死也愿意!”小妮又用她浪漫的脑袋在胡思乱想了。“唉,要爱得

深,才会有这种眼神呢?!我想现在的社会里找不到这种生死相许的深情了!”

  “嗯”我随口应了她一句,不置可否。我的确对那个所谓的初恋情人用情不
深,最
起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眼里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柔情。

  我悄悄的把那份报纸收了起来,准备下班后见一见那个登寻人启事的人。我也

知道是什么原因,当然不会相信小妮所说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只是总觉得这件事

奇怪,奇到令我突然想起那算命先生的话——置诸死地而后生!
5
    我实习的精神科,工作很繁重。所以很快,我就把那些奇怪的事置诸脑后,专

工作了。

  突然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是长途电话!我直觉不妙,可能是奶奶出事了。果然

到电话那边老爸哽咽的声音:“你奶奶中风了,你快过来一趟。快!你奶奶……她看


的近照后就……她说就算死……她也要在死前……见一见你。”

  老爸这趟去四川时特意用数码相机拍了张全家福,说要给奶奶看我长大成人的

子。奶奶一向有高血压,她会中风这点我不奇怪。但怎么会与看了我的近照有关
呢?
我心里乱到了极点。

  马上订了最快飞成都的机票,并向主任请了假,我立即就冲向机场。就在冲出

院大门的时候,可能是心太急的关系吧,撞上了一个男人!

  一股很熟识的感觉袭来,没有理由的熟识感!

  近距离对望了一眼,我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觉得这男的长像挺

错的,很像一位男明星。浓眉大眼,高大英挺。最突出的是他那抑郁的眼神!

  但那个男的看见我的时候,低呼了一声。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的眼

定定的望着我有十几秒之久!他眼里有着惊喜,像寻到宝的人一样,,渐渐又转为

惘。像是为我不认得他而迷惘!

  “你认得我吗?”他自己也有点犹豫的问道。“不,我们不相识吧?!”我也迷惑
了,他,怎么突然会这么问呢?虽然我也为那股没由来的熟识感而纳闷着。

  “是的,我们是不相识,事实上我也不认识你。我,只是认得你。”他有点苦恼

道,“我以为你会认识我,最起码你会认得我,像我认得你一样。”

  这时候我只觉得上天真的很公平,它让你拥有一样东西,就会让你失去一样东
西
作为补偿。就像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很帅,天让他拥有令人羡慕的外表。但精神就

问题了……

  “先生,你来医院看病的吗?看精神科?”“是的,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真的


有所感应?!”他很惊喜的问。“不,我只觉得你精神有问题而己,而且我赶时
间,请
让路。”我很不客气的说。

  本来我不是那么没气质的,但奶奶的病真的令我很担心!现在的我,说话也顾

上礼仪了。

  他没有任何让路的动作,只是以一种又迷惘又失望的眼神用力的看着我!像是

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找寻我身上某样东西一样。

  “不是你,不是你……,眼神不对,你眼里没有她的那种深情!”眼里的深情?是

人启事跟我长得很相像的女子!我的脑海也像被轰了一下!

  只是,我得赶飞机,所以虽然心里非常好奇,但也顾不得他了,只是怀着奇怪

心情赶向机场。在候机室里,我思绪一直很乱,最近身边发生很多奇怪的事,但他

却没有一个点可以串起来。

  两份奇怪的寻人启事。

  我不应姓宁。

  置诸死地而后生。

  奶奶看到我的近照后中风。

  迷惘的男人。

  关键应在于我吧?但我有什么特别的吗?我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女学生,我什

都没有做过啊!

  “铃……铃……”手机又响起了,是小妮打来的。“阿奈,你知道吗?那个登寻人
启事的
人来医院了,他说见到你了!”“啊?”我也不禁大吃一惊,不会那么巧吧。“是不是

得挺帅,很像一位男明星的?”小妮可是号称我们学校的娱乐新闻眼,对那些男明
星异
常熟识,当然知道我指的是哪位了。“对啊,你知道他来看什么病吗?他的病很怪
啊!”

  就在这时候机场大堂通知要登机了,“小妮,我要上机了,回来再说吧。”“但


有关耶,难道你不想知道吗?”小妮很卖力的问。我当然想知道啦,但飞机上不能
用无
线电啊!而且飞机不等人的,只好让我的好奇心等等吧。所以我不顾小妮的大叫声

了电话,登上飞往成都的飞机。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华西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只见老爸老妈担忧地守在
  ICU
外。在我到了的第3天,奶奶终于从深度昏迷中苏醒过来,但手脚都不能动,瘫痪
了。

  “快,你奶奶中风前说就算是死也要见你一面的,你快进去吧。”在重重“包装”
(无菌衣)后,我心情沉重地走进ICU。奶奶半睁着眼看着我,眼神很是奇特。满
是不
信,又满是惊喜,但也带点哀伤。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0:59:51 | 显示全部楼层
  眼睛真是人的灵魂之窗,它能在同一时间内表达好多复杂的情感,就像前几天

个迷惘的男人的眼睛一样。

  “原来是这样子的……唉,我终于明白了……”奶奶有气无力的吟着。“奶奶,你
想跟我
说什么吗?我是小奈啊!”“金沙江……”一滴一滴的泪水从她眼角滑下来。“你见
过,一
堆堆……黄澄澄的金子吗?”她像是自言自语的问着。

  那是不好的兆头,我在医院里见多了,那是回光返照的迹象啊!

  “奶奶,”我希望能叫回她的生存意志。“金子来……金子来啊……”她出现了一
个像是
笑的表情,“那是你的一切啊,小奈,不,是蝶舞小姐!我真的怎么也没想到,会
是你
啊……我当时也不明白小姐的话……幸好,在临死之前,我终于明白了,小姐所说的,
你,不属于我们这儿的……”

  “奶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啊?”我有点歇斯底里了。原来在心里最悲伤

时候,眼泪是流不出来的,就像我现在一样。“知道为何我改你的名字叫奈吗?”奶

怜惜的望着我说。“因为你爷爷原来姓巫的,巫奈,无奈啊!”我的心蓦地一震,那

命先生真的所言非虚,我果然不姓宁!

  “是无奈啊,小奈,有太长的故事,太多的悲伤,可惜我剩下太少的时间
了。”她
又叹了一口气,“镜子呢,镜子以后就交给你了。没有她就没有我们,更没有
你,天意
啊!”我不住的点头,表示我会保管好镜子。终于眼泪从眼里摇了下来!

  好一阵子的沉默。奶奶的眼晴像是快要闭上了。“去一趟……金沙江……小奈,独

去,那里……有你的……一切……金子来……金子来……蝶舞小姐……”奶奶的意识开
始不清了,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奶奶还没有背完那首词就去世了!我的悲伤与好

也从那一刻开始爆发!

  之后的日子很混乱,爸妈在悲伤中忙于料理奶奶的身后事。我却只身按着奶奶

遗愿,自己租了部车开往金沙江。

  真是讽刺,我在奶奶死后才知她的全名叫宁倩儿。不过奶奶临终前告诉我,爷

本不姓宁,是姓巫的。那么他是特意改姓宁的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不过我相信

奶本身很可能也不姓宁。

  那他们为何都要改姓呢?是逃避仇家吗?

  我并没有将我家不姓宁的事情告诉老爸与老妈,就如那算命先生所说的,既然

要我们现在姓宁了,就让它继续下去吧。反正姓名也只是个代号而己。

  但记得老爸说,爷爷只是个四川的普通厨子,就是做的川菜特别好吃。他们一

原来住在现在的稻城一带(在四川西南部,很是偏僻)后来在爷爷临终前两年迁到

沙江边。二老对那儿像是有一份非常特别的感情。

  我的脑子很乱,奶奶中风显然与我有关,为什么她说金沙江边有我的一切?她

停念的“金子来”是什么意思呢?“蝶舞小姐”是谁?她有着什么样的无奈?

  就在我的思绪不宁的时候,公路前面有个急弯,我赶紧煞车,但来不及了,车

的一半已经在悬崖外,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下山崖,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想

回公路上,不过我的身手显然不够灵敏!

  “啊!”,在快要够到公路之际,我跌落了,幸好捉住从崖边横向外长出的树
干。
“救命……救命……”我大声地呼喊着,希望有人经过发现我。纤瘦的我很快就会支持
不住
的!

  过了很久,其实只不过几分钟,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久了,因为我手很
酸,精
神也有点绝望了,这时候我心里想可能真的要死了!死……突然我想起算命的说过的

句话——置诸死地而后生!

  他既然能说出我家不姓宁,可能真的有点道行。那么他这句话会应验吗?所谓

急乱投医,显然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的。反正我的手也挂不了多久,可能一分钟之

  就会摔落崖下,不如放手吧,说不定真的会置诸死地而后生呢。

  把心一横,我放开了双手。身子就急速的往下坠,脑子一片空白……
6
  我是被一声凄厉的胡茄声惊醒的。

  头好痛,一时之间还搞不清为何自己会在这儿,忘记了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
事。
但我不是失忆,因为我知自已是谁。

  周围都是比人还高的芦苇。当我正想爬起来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有厮杀的声
音!
心中一惊,怎么会让我一醒来就遇上群殴呢!真是倒霉之极!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

好,只好躲在芦苇里偷望外面的情况。

  只见在一块巨大的石坪上,有好几十个身穿黑衣的人在互相厮杀,那是真的厮
杀!他们个个都是用刀的,就像电视上的那样。但那刀子显然很锋利,在月夜下闪

淡蓝色的光。

  他们的厮杀比电视上的残忍多了!刀子一过,身体就裂开了。碰手断手,碰腿

腿!横扫过来,绝不令人怀疑可以把人一下子断为两截。直劈下去,也一定可以把

颅剖成两半。

  血染红了那块大石,往河里流去,河水也就染成血色。这就是所谓的血流成河
吧!

  大石上生还的人越来越少了,而地上人体的残肢却越来越多!这血腥的场面令

很想吐,但我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来。谁能保证我被人发现之后会否变成残肢啊!

  我不知道原来现今的四川境内还有这种视人命如草介的地方!

  又是一声凄厉的胡茄声,一看,原来大石上只剩下两个生还的人了!

  大石旁站着十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吹胡茄的。他看上去有五十几岁了,神情很

严,像是个决斗的公证者。另外的九个人,每三个为一组地站着,目不转睛的望着

石上的情况,神情都很紧张!

  大石上的两个黑衣人分开两边站着,手上的刀都染满了血。“外帮。”面向着我

那个黑衣人说着。他看上去有三十多岁,脸上是饱经沙场的从容。

  “哥老会。”背对着我的那个黑衣人报着。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他的声音很沉很
冷,身形很是修长。虽然没看到他的面容,但杀气已经从他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
来。

  大石旁的三组人,有一组神情很沮丧的转身离开了。另外两组人又是兴奋又是

张。我想那两组人铁定一组是外帮的,另一组是哥老会的吧。

  老者这时又吹了一声胡茄,示意决斗继续。

  大石上的两人都没有动,只是望着对方,就这样僵持了很久!身在远处的我也

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紧绷的气氛。突然,两人的身子向对方冲去,他们的动作很
快,刀
来刀往。

  在他们的厮杀过程中,我看清了那个属于哥老会的黑衣人的样子了。很年
青,可
能只有二十岁多点,样子不算英俊,却给人很刚毅的感觉。眼里的杀气很重,很
重!
他用的刀比对方的宽大一点,泛着银光,跟他本人一样,充满了杀气!

  “哗”,鲜血横飞,那个属于外帮的黑衣人双腿被斜向砍断了!

  胜负己分,大石旁属于外帮的那组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也不看他们那断了

的同伴转身离开了。另一组人则大是兴奋,大呼,“最好的金子来!最好的金子
来!”

  大石上的两人神情各异。胜了的年青人没有什么表情,就是眼里的杀气褪了一
点,换上了胜利的傲气。而那中年人则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与自己身体分了家的

腿,这场景看得人心里发毛!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对着转身离开的外帮人大喊,“带我走,我不想死


里,我是外帮最好的金子来啊!最好的金子来……请带我走……”喊声很是绝望,像一
只受
了重伤的狼。

  那三个外帮的人显然没有回头带他走的意思。一个断了双腿的人,对他们来说

经没任何利用价值了吧。我也不禁为那个断腿人悲哀。

  又是一阵胡茄声,那老者宣布:“金沙江以后三年的淘金权归哥老会所有。”又

一阵欢呼声,比刚才的更甚!接着那些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只剩下断腿人哀伤的

着那鲜血淋淋的双腿。

  我忍不住走向他,基于医生的本能,我不能见死不救啊!他见到我很惊讶,我
  不
理会他的问话,只是将身上的外套撕成带,帮他的双腿压迫止血。不多久,伤口就

包好了,我不确定他能否因此而活过来,不过我很佩服他的忍耐力,这般剧痛之
下,
竟然还没有晕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恢复点力气了,“小姑娘,你带我走吧,我有很多很多的

子,有300多斤。相信我,我是最好的金子来。如果你带我走,我会把金子分一半

你。”

  我对他说的金子没什么兴趣,不是因为我品德特别高尚,而是在自己也搞不清

环境下,钱真的很次要,找到出路回家才是最重要!

  “我不要你的金子,不过你要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回到成都。”我的话使他愣了

下,一脸疑惑的望着我。“你过来扶我,我带路。快过来扶我,小姑娘。”他双眼闪

不定的哀求着。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0: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男的像是诱拐我似的,没错,那是一种诱拐的感
觉!
但我还是慢慢的再次走向他,因为我真的很想回家,特别是在看到了那么血腥的场

后。谁知道就在我快接近他之际,他手里的刀突然向我挥来……
7
  我从来都不知道人心可以险恶成这样子,我救了他,他竟然还想杀我!就在这

钧一发之际,“当”的一声,一把刀从我身后伸过来,帮我挡住了那足可致命的攻
击!

  是谁?是谁救了我?还有谁藏在这里吗?我还处在发呆的情况下,被人拎了起
来,拖离那黑心的断腿人。

  “你是谁?外帮的人?怎么会在这儿?”救我的是刚才决斗中的那个胜利者,那

最好的金子来!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什么叫金子来,但我只好这样称呼他。

  他的表情很冷厉,像是在审问囚犯。我还心有余悸,只是一个劲的摇头,瞪着

辜的大眼睛茫然的望着他。“你是怎样进来的?为什么要救他?”他一脸好奇的说
着,
“凭你一个女子是不可能进得来的!”

  我指着江边的芦苇,“我是从那里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那儿。我见
他很
可怜,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所以就去救他,我不知道他会杀我!”我不知这
男人
会否相信我的话,因为只要是个稍为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有人是来自芦苇的!

  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没有再问话,拖着我离开江边,任凭那

腿人在我们身后大嚎。这时候的我己不再同情他了,我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处境啊!

  “可以送我回成都吗?”我小声的问着。“你来自成都?”他终于回头打量着我,

头到脚很认真的打量,“你不像是来这儿当土娼的女子。”“土娼?”我失声的大叫
道,
“我不是土娼啊,你要带我去哪?你想对我怎么样?”

  这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我可不想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

身当妓女啊!

  我知道什么是土娼,以前听老爸说过。在民初战乱的时候,工地里的廉价妓
女,
她们没有选择是否接客的权利,任人糟蹋,与二战时的慰安妇很相似。

  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拖着我向前方有人烟的地方走去。我被拖到了一个很大

广场,那儿早已聚了很多人,有男有女,个个都在欢呼。男的都很粗犷,像建筑民
工。女的都穿得很俗,大红大绿的,脸上还化了很浓的妆,花枝招展的样子。

  这金子来把我扔到那堆女人之中,然后就朝最前端走去,那儿早已有十三个人

着台上。他走到之处都有人向他欢呼“最好的金子来”,场面比最红的歌星开演唱会

轰动!

  身边一个女子道:“君姐,这次你一定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不用再当土娼
了。”另
一个女子很媚的笑了一声,“承你贵言。”

  我回头看那个“君姐”,哗,果然是个大美女,明眸流转,唇红齿白,身材凹凸

致,样子出色之极,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目之间带着的致命的性感!美中不足之处

是打扮得很俗气,而且眼晴很不纯。眼是灵魂之窗,心邪则眼不纯,这是老爸教我
的。

  “请问,这儿是哪儿?还有,什么是金子来?”我把心中疑问说了出来。那两个

人像是看白痴似的看着我。“你是刚从成都来的?”那君姐哼着气问我。我点头算是

答。我对她的态度很不满,但是初来乍到还寄人篱下,不便发作。

  “还算有几分姿色,应该能赚到些金子回乡。样子还挺纯的,你还是处女
吧?”她
答非所问的说。“啊?”我被她那么直接的问句吓着了。

  “谁都知道来这金沙江的人都是为了黄澄澄的金子,这儿有三大帮,分别是鹰

帮,外帮,与我们哥老会。三帮都想得到这儿的淘金权,于是规定每三年决斗一
次,
胜出的那方得到未来三年这儿的淘金权。”说到这儿,她的神情倏地兴奋起来。

  “而这次胜出的就是我们哥老会,因为我们有最好的金子来——张拾来。金子来


每帮派出去负责决斗的杀手。每帮派二十人,每次决斗的六十人之中只能有一个人

出生还。而这一次胜出的是拾来哥。”

  我知道她口中的“张拾来”就是救我的那个金子来。慢着,每场决斗只能有一个

生还?“他们会同伴相残吗?”我不禁问道,因为刚才我所看到的那六十个黑衣人根

分不清敌我,见人就杀。

  “哈哈,”她很不屑地说,“哪儿还会有同伴?!只要被选为金子来的人,他们


都不准有任何来往,只能各自苦练,力求在决斗中胜出!”“很残忍……”我不禁低叹
道。
怪不得那张拾来眼里杀气那么重,表情那么冷!

  “我叫宁芷君,我们算是同乡吧,我也是从成都来的。我在这儿打滚好几年
了,算
是有点人面。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吧。对了,你怎么称呼啊?”这时候我发现这个
叫君
姐的还有点江湖儿女的豪气,不像刚开始那样的讨厌了。

  “君姐何止有人面啊,君姐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女人,龙头与拾来哥都是他的
常客
呢!这一次拾来哥挑战利品铁定是挑你啦!”另一女人马上不失时机的讨好道。“战

品?”我疑惑的问道。

  “这是习俗,胜利归来的金子来可以从帮中挑出任何一个他喜欢的女人做他的
战利
品,那女人以后就只属于他一个人所有。谁都知道胜出的金子来将得到很多金
子,当
他的女人当然也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君姐,你以后要多照顾我们呢!到底都是姐

多年嘛。”“放心,我不会那么没义气的。以后有好吃的我一定会分给你们!”君姐


干云的许诺着。

  “请问,我以后会成为……”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吞吞吐吐的说着。

着一群土娼说“土娼”好像很不敬。“土娼嘛,”君姐很不以为然的道,“当然,不然
你来
金沙江干嘛?”这时候她定着眼认真的从头到脚仔细打量我,像看一件货物是否值
钱似
的,“瓜子脸,大眼睛,瘦是瘦了点,但样子还挺讨男人喜欢的,很多男人就喜欢
你这
种清纯的调调!”

  “我不是来当土娼的,请问怎么可以出去,我要回成都啊!”我被看到发毛
了,不
想再待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出不去的,这儿所有路口都有人把守,防止有人偷金

逃。偷走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君姐的话彻底地寒了我的心。

  “电话呢?”我突然想起救星,只要打电话找到老爸老妈,他们定能救我出去。
“不
是吧,电话?你以为这儿是大帅府啊?!怎么会有哪东西?”大帅?这不是中国战
乱时
候的军阀的称呼吗?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儿非常的不对劲了,他们的衣着,习俗都

像现代人。

  “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代啊?”我抱着一丝希望问道。老天,千万不要让我像那些

套的小说那样穿梭时空回到古代。看小说是一回事,要是自己回去就不好玩了,特

是在这种见不到我白马王子还可能要当土娼的地方!

  “民国二十一年。”

  我的希望被彻底打破了。天啊!我竟然真的回到了古代!虽然不算很远古,但

个时代的人命很不值钱,这是谁都知道的。我很可能随时会在这儿送命!一想到这
点,手也发抖了,我还要再见到爸妈呢,不想这么早死!

  在我与君姐谈话的时候,台上的人已经说了很多话,都是些庆祝之类的。这时

上一个三十岁上下很有气概的男子站了出来,举起手中的杯向场上所有人敬
酒。“这就
是我们的龙头。”君姐知道我是初来的什么也不懂,向我解释道。

  我想龙头应该就是这儿的老大吧,这个称谓现今的黑社会还沿用着。这个老大

  年轻的,长得也不错。可能以我们现代人的审美观,身材挺拔的男子只要样子不是

可怕都可以叫做好看。不过龙头的身上真的有一股混然天成的霸气,很是迷人!

  “这次拾来为我们争得了淘金权,大家再敬他一杯。”龙头豪气万千。“拾来,”

转头微笑着向那个金子来道:“是时候挑选你的战利品了。”张拾来没有发声,只是

敬地点了点头,然后向我们这边的女人堆走来。

  这时候,我心里真是很不争气地希望他会挑上我。虽然明知这可能性不大。论

亮与性感,我怎么也及不上那个君姐,更何况君姐与他早有“奸情”,他们是老相好
啊!

  但是,如果他不挑上我的话,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么自尽,要么在这儿当

娼。我知道我会选前者!我想就算他是个SM爱好者也好,什么也好,当一个人的女
人,总比当这儿成千上万民工的女人好吧!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0:4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一步一步向我们这边走来,我只能用力瞪着他,我看到的是死神一步一步向

走来!他来到我们跟前,周围的女人都用最媚的眼神与姿态吸引他。我不知道我现

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应该是视死如归吧!

  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怪异,也可能是其它原因,他也很专注的瞪着我,像是想

穿我心里想什么似的。有那么一刹那,我有一种触电的感觉,那电是从他专注的眼

传来。我呆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秒吧。他牵起我的手,拖着我走向台上,场内

阵哗然!

  “怎么会这样?”,

  “这女娃是谁啊,从来没见过的。”

  “这女的不及蛇腰君漂亮啊,难道她的床上功夫比蛇腰君还好?”

  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有……

  连我自己也不禁小声的问了句:“怎么会是我?”可是他只是淡淡的望了我一
眼,
没有回答。像是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当然,没有疑问。

  原来美梦成真的感觉是茫然的,就像我现在这样……

  接着做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好像跟张拾来在台上对饮了杯酒,就

新人饮交杯酒那样。我唯一最深印象的是张拾来的眼睛,与君姐怨恨的目光。就在

样的茫然中,我进了张拾来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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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茫然之中我进了他的房子里。我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了,知道作为他

战利品我要做些什么,跟他做爱!就等于现代的情妇吧。可是我还是没有任何动
作,
只是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敌不动,我不动!

  他从一进房就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只是坐在桌边很专注的擦着他的刀,一遍又

遍。看着刀锋上的光芒,我脑子终于清醒点了。

  我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年代里,我穿越了半个多世纪。我以前

读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知道穿越时空不是不可能的事,基本上时空同空间地域

样都是可以自由穿梭的,只是人类现今的科学还没发达到发现穿越时空的方法而
己。
而我在崖边放手那一刹那可能就刚刚好穿越了时空之门,这就是算命先生所说的那

“置诸死地而后生”吗?

  现在的我在民初的时空里,父母找不着我会否很担心呢?我很想念他们,他们

同样想我吧!他们找不着我,会以为我死掉了吗?我还能回去吗?小说里不都写着

那里来就回那里去的吗?

  但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我首要的任务就是保住我这条可怜的小命啊!

  “我不属于这里的,”我挑明了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儿,但我不


们的敌人,请相信我!”“我知道,”他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没有奸细会笨到去救

个冷血的金子来的!”金子来都很冷血吗?我心里纳闷着,但他也救了我啊,他不
也是
一个金子来吗?

  “为什么会是我?”从刚才到现在,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脑子里转着,挥之不
去。
虽然很庆幸能成为他的战利品,免去沦为土娼的命运,但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

我这个来历不明又不出色的女人。

  他手上抹刀的动作顿了下,终于抬起头来望了我一眼,这是他进房后第一次正
  眼
看我!“需要原因吗?”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着,仿佛我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一
样。
“你不想成为我的女人?”他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我可以换的。”

  “不,”我以最大的音量,最快的速度,坚决地否认。

  开什么玩笑,能成为他的战利品对于现在这处境的我来说比中六合彩还幸运
呢!
换人不等于把我的奖金都拿走吗?!

  我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因为怕他真的会换人。或者他说得对,有些事

真的不需要什么原因的!

  又是一阵静默,他完成了抹刀的工程,站起来走向浴盆。“过来,”这句话显然

对我说的,因为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一时之间,我不知道他要我过去干什
么,鸳鸯戏水吗?我可不喜欢这玩意儿!

  我又惊又怕的走过去。“脱衣,”他说话很简练。

  脸都红透了。我还没有在任何男人面前脱个精光呢!

  我迟迟没有任何动作,他像是看出我的窘态,突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

笑容,他笑起来跟其它大男孩没什么分别,毕竟他也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而
己。
这时候的他,完全无法令人想到杀人不眨眼的金子来!

  “我是叫你帮我脱衣服,”他脸上还带着微笑,可是已经不像刚才笑得那样放肆
了,“你没有服侍过男人洗澡吗?”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像他外表那么冷酷,他

有平易近人的一面。

  我带点窘态的瞪了他一眼,对他的捉弄表示不满。不过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
来,
然后静静地替他脱去一件又一件衣服。衣服上有很多血迹,泛着很重的血腥味,令

不自觉的想起他刚才那场九死一生的决斗。

  虽然我是读医的,对于男人的裸体早已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看到他的裸体

还是会脸红。

  这个就是我的男人!

  他很修长,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我有1.68,他应有1.88以上吧。他是个习

的人,肌肉很结实,特别是两条手臂。他的手指修长,有点像钢琴家的手。

  “看清楚了吗?”他带点戏谑地道。“嗯,”我蹲下来准备为他擦背。“别站在我

后!我不习惯有人在我的身后。”

  这是什么习惯?!作为金子来被从小培养成的习惯吧?怕有人从背后偷袭?我

禁为他悲哀,因为,他过去与将来的日子都要活在这种小心翼翼中。

  我蹲在他的侧面伸着手为他擦背。

  “你多大了?”

  “25。”

  “你看起来像个20岁的大男孩!”

  我发现他并不冷酷,只是很少言!可能是因为他自小就没什么朋友可以交谈的

因吧,所以很少主动开口说话。但只要你跟他说话,他还是会有回应的,虽然他的

应通常都很简练。

  “你呢?”

  “22了。”

  “像17岁!”

  “你这是对我的赞美吗?”我轻笑着问。

  “不是。”

  我觉得这样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感觉还真不错。他不出声的时候屋子里充

压迫感。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手气质吧。但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自然

然地回复了一个大男孩的本性。

  “你的名字?”

  “巫奈。”

  “无奈?”他侧着脸想了想,“这名字很不好。”“是啊,”我无奈的笑了笑,
“但很适
合我,我现在就是很无奈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会怎样!”

  “我!你未来的生活就是我。”他带点傲气地说着。我觉得这时候他的神情像极

刚买到合适玩具的小男孩。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总不能告诉他我要的是回到

于我的年代吧。

  “你的名字很怪,张拾来。”他低下头,想了想:“这名字也很适合我,我本来


被人捡回来的!”我停了手上的动作定眼望着他,“拾来?”“嗯,我是个弃婴,被人
  扔
在金沙江边的芦苇丛里,是张堂主将我捡回来并教我武功的!”“所以你叫张拾
来?”

  我不知道捡他回来的张堂主是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念过多少书,不

不会就这么随便地给他起名字了。而且那个张堂主也铁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

把一个好好的孩子训练成杀人不眨眼的金子来呢?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1:1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审问我的时候,在听到我说是从芦苇里来的,就将我拖了

来,是“同病相怜”吧!那么他选我做他的战利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你选上我是因为我也来自芦苇丛的吗?”我尽量用很不在乎的口吻问道。“不
是,”他突然转过头来望定我的眼晴,“是因为我们都不是为金子而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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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都不是为金子而活的人,”我喃喃念着他的话,“那是为什么而活?”“为

存。”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武夫,但是,显然我错了。这个男人的心思

能比很多人还要细密,最起码他能从我眼里看穿我的心思!

  正在我发呆之际,他突然从浴盆里站起来,“你也很脏,该你洗了。”我低下头

敢直视他的裸体。

  不多久,他就命人重新往浴盆里注满了热水,然后从墙角的大栊里拿出一小块

子就往外跑,不知道出去干什么。我也乐得自在,如果他不出去,我还真的不知道

怎么样在他面前脱衣洗澡呢。我身上穿的紫色毛衣与白色牛仔裤早已被江边的泥弄

脏乱不堪了!

  泡在热水里真的很舒服,现在应是深秋时分了吧。刚才在外头的时候,因为太

讶,忘了觉得冷,屋子里有火炉也很暖和。正在享受这难得的畅快感觉之际,突然

被打开,进来的当然是张拾来。他手里拿着一套雪白色的棉衣,与几樽不知道是什

来的东西。

  他毫无顾忌的向我走来,幸好我的身体都浸在水里,不然就给他看光了!

  “我这儿从来没有女人住过,这些是从生婆那儿换来的女人净身的东西。”他放

那几樽东西。我明白了,那几樽东西就等于我们现代的洗发水与沐浴露吧。

  “你原来穿的衣服很怪,不适合这儿,换上这套。”他指着桌上的白棉衣。“你


想要什么就从栊里拿些金子去生婆那儿换。”“嗯”,我点头示意明白,他说完就脱


床睡了。

  这个男人其实并不难相处,可以说还挺懂得照顾人的,虽然他对我的态度不算

关切,但最少也不算坏。而且从现在看来,他好像并没有要“强暴”我的意思。

  虽然用“强暴”这个字眼好像不太恰当,毕竟是我自愿做他的女人的。但对于我

说,非自愿的跟一个没感情的男人做爱,那跟被强暴没什么分别。我不是小说里那

觉得跟一个陌生的救命恩人上床浪漫的人。特别是跟一个几小时之前把人砍成一段

段的杀手!

  穿上他为我准备的衣服,走到床前。该上床跟他一起睡吗?我犹豫着。突然之
间,发现他睁开了眼睛,天啊!原来他还没有睡着。那我刚才穿衣前的身体不就被

看光光了!这男人,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你不睡吗?怎么还不上床?”平淡的语气让人有种老夫老妻对话的错觉。我硬

头皮上床去。他真的不喜欢有人在他背后,所以在床上他还是背贴着墙睡。

  我在他身边躺下,他掬起我一束头发闻了闻,“你的头发是曲的,天生的
吗?”我
僵硬地摇着头,实在不习惯男人这样亲昵的触碰,就算是跟我的初恋男友,我们也

限于拖手逛街而己!

  “我烫过的,”我不知道这时代有没有烫发这玩意儿。“很适合你!”他说着索性

整个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吗?”我怯怯的问,“当然,你可以不


的。”

  “说吧。”声音从我的颈窝里发出,还伴着一股令人酥麻的热气。“我们可以不


吗?”我闭上眼睛,不敢看他,因为怕他发怒!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他选上了我当他的女人,但我不要跟他行房,那他挑

  来干嘛?!难道真的白养我吗?

  可是,意料之外,他只是还在不停的玩弄着我的头发,“为什么?”他的声音听

来不像发怒,像是好奇。“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啊,”我鼓足勇气直视着他,“你


泄的话,君姐比起我来是个更好的对象!”

  “什么是爱情?”他很迷惑地问,没有半点讥讽的意味!“就是……就是一对男女
时时
刻刻都想念着对方,可以为对方而死吧。”我含糊回答着。

  “那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他坦言,“我想我也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当一个金子


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是他快死的时候了。”

  其实按我所说的标准,我也没有爱过任何人。

  “人一定要有爱情的吗?“他望着床顶自言自语。

  “最起码我是,我希望能跟我爱的男人在一起。”

  “我明白了。你的要求,我接受!”他很是干脆的答着。我一瞬不瞬的瞪着
他,有
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你希望我反悔吗?”他突然有点顽皮地
道。

  他真的是那个在大石上双眼充满杀气的金子来吗?放下刀的他像变了另一个人

的。

  “当然不是啦!”我红着脸咕哝着,“我们勾手指作契约!”

  “不需要,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
10
  跟他作了那个契约之后,我松了口气,可以跟他轻松聊天了。

  “为什么你会答应我这么无理的要求?”

  “本来我就不打算对你做什么。”

  “那我除了能服侍你洗澡穿衣与跟你聊天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作用了。”

  “那就足够了,我需要人陪我聊天。”

  “你没有朋友吗?”我突然好奇,他怎么那么需要人陪他聊天。“慢慢你就会明

的。”他不打算回答。之后也没有再作过声,应该是睡着了吧。今晚的大厮杀
中,他应
该消耗了很多体力,在只有1/60生存机会的决斗中,他真的应该是身心俱疲了……

  我一夜未成眠,在掉进这个时代之前,那些寻人启事,奶奶的逝世都深深的困

着我。但来到这儿之后,这些事似乎离我好远好远了。

  这儿的每个人都是为着黄金而活,也许例外的只有我与身边的这个男人。这种

裸裸的金钱关系下,人命很不值钱。这儿会有几个好人呢?我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吗?
怎样才能回去?

  在临近天亮的时候,窗外飘起了雪。迁往南部城市之后,我已经有十几年没见

雪了。穿上棉衣,走到室外,漫天雪花的景象真的好美,好美!美得令人心醉,忘

心中的烦恼!

  我不禁在雪花中翩翩起舞!

  不知道跳了多久,在一个转身之时,我骇然发现他已经站在门边!“你跳舞很

看,像一只蝴蝶在起舞!”“有那么夸张吗?”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轻笑。

  “嗯,你本来的名字不好,我以后就叫你蝶舞吧。”他这句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祈
使
句。我像是没有说不的权利。突然我想起奶奶临终前叫的蝶舞小姐,难道就是
我?我
就是蝶舞!

  那么奶奶知道我来过这年代吗?她也在这儿吗?我顿时呆了。

  而他,却把我的静默当成答应。

  在梳妆之后,他带着我去到一间很大的屋子,里面己坐了十三个人,龙头就坐

最中间,其余十二人分开两边对称坐着。

  “你今天要拜见各位堂主与龙头大哥,见人便行礼就对了。”他拖着我的手在我

边低声说着。声音沉沉的,令我脑子有点混沌了……

  “呵呵,拾来昨天晚上的滋味怎么样?还以为你在温柔乡里起不来了呢?”首先

来的是龙头豪迈的声音。“还好。”他边答着边把我带到大厅中央。我按着张拾来的
话,低头学着电视里古代的人鞠躬行礼。

  “比蛇腰君怎样?”不知是哪一位堂主问。“各有千秋!”听到他的回答,我的头

得更低了。不是因为害羞,在医院里,那些男医生经常都会说有色笑话,早就习惯
了。我是因为心虚啊!我与张拾来昨晚根本什么也没有做过。

    “说真的,昨天我还以为你会挑蛇腰君呢!她的样子标志床上又够野,你不是
也常
找她吗?”“她也是各位堂主的心头好,拾来不敢独占。”“呵呵,拾来越来越体贴我

这群老家伙了!张堂主,你把他教得真不错呢!”

  “哪里,哪里。”应话的应该就是把张拾来捡回来的那个张堂主吧。我不禁抬起

望了他一眼。他样子挺慈祥的,50岁上下,但很硬朗,应该也是个习武的人。他也

笑着回望我,眼睛有点像鹰!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1:4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女娃样子挺纯的,不过好生的面孔,是哪儿来的?”“刚从成都来的。”张拾

面不改色地胡扯着。“哦?是个闺女?好小子,给你捡到件干净的。昨晚开苞了?”
“嗯。”他不置可否的应着。接着传来的是众人的嘻笑声。

  “回去叫生婆弄点东西给她补补身吧。”那张堂主像个父亲那样对张拾来吩咐
着,
“还有,她以后是我们哥老会最好的金子来的女人,不能太寒酸。你拿些金给冯老
头溶
了,打些金器给她装装身吧。”“我会的。”

  “女娃,你叫什么名字啊?”是龙头在问。其实龙头自己也不老,是个30岁左右

俊男。给他叫我女娃感觉怪怪的,好像我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

  “蝶舞,”我轻声的答着。“好名字,出尘脱俗的很衬你,”“谢谢。”“好了,
蝶舞,
你先回房用早饭吧,我们与拾来还有事情要商量。”“是,”我如获特赦的转身离
开。

  说实话,我真的很不习惯这种严肃的场面,不过从今天早上那种排场知道,我

后在这儿的身分应该很特殊,最起码是获得这儿“最高领导层”的认可了。
11
  在回到“家”门前——我想张拾来的房子现在应算是我的家了吧——骇然发现君姐
站在
那儿。来者不善!心中拉响了警报!我抢了她的位置,她昨晚那怨恨的眼神我还记

犹新呢!她显然是知道张拾来不在,我落单了,来找茬的。

  “君姐。”我还是向她打招呼,虽然有点心虚。“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拾来哥为


会挑上你,就因为你的身子干净吗?!”她有点自嘲的冷笑了一下,“原来男人都是

样子的,都看不起我们这种人尽可夫的娼妓,要发泄时就找我们,用完之后就一脚

我们踢开,一点感情也不带。我们命贱嘛!”

  “君姐,别这样说,拾来他不是这意思。最起码他选上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哪
是因为什么?你才有几分姿色,身材就不堪入目了。”

  我知道自己不及她漂亮,但她这样摆明的说还是挺伤人的,我也没什么好语气
了。“请问你来金沙江是为了什么呢?”我很不客气的问。“当然是为了金子啦,这


一个不是啊?白痴!”“那么你希望成为拾来女人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你爱他吗?”
“这
儿哪有人谈情说爱的,别告诉我你爱他!当然是为了他的金子。”“我不爱他,但我

是为了金子而来的,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我很冲的语气令她不禁一呆。

  不再理睬她,我绕过她开门直接进屋里去了。她显然忌于我现在的身分,不敢

我动手动脚。“你给我听住,小狐狸精,你抢了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让你好过
的。”
她放下狠话就走了。

  不过我相信她只是一时之气骂骂而已,毕竟碍于张拾来的面子,她不敢对我怎

样的。而且她只是贪财,从昨晚看来,她心地并不算坏。最起码我的直觉是这样认

的。

  一名黑黑实实的小伙子端了早饭进来,他很是老实的样子。看上去刚20出头左
右。“刚才君姐的话你别放在心里,她只是一时之气而己。”他傻傻的搔着脑袋瓜
道。
“她是剪刀嘴豆腐心,心肠挺热的。”他一个劲的为君姐说好话,不难看出他对君姐

好感。

  “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小伙子也很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觉得他是个

以信任的人。“我叫常福,是这儿的厨子。也是拾来的好友。你是……”“你叫我蝶舞
吧。”

  他很健谈,我与他聊了很久,问了他很多关于这儿的事,他也绘声绘色的回答
了,好像能跟我谈话是种荣幸似的,应该是因为他很崇拜张拾来的关系吧!

  哥老会在这儿最大的是龙头,他是前年由总坛调过来的,旗下分为12个堂
口。每
个堂口都分管不同的职能,有的管淘金夫,有的管土娼,有的负责把守这儿所有出

  关口,有的管内务,有的负责训练金子来,有的负责把金子运回总坛。

  12堂口按地支来排列,子字堂在12堂中的地位最高。那个张堂主就是子字堂的

主,地位仅次于龙头。但是因为他在这儿的时间长,建立了很大的势力,实际上权

与龙头不相上下。

  而张拾来的地位很特殊,他是张堂主捡回来的,算是他的养子吧。再加上他手

的快刀,所以就算他没什么具体的职位,在这儿还是很受尊重的。经过昨晚的一
战,
他为哥老会争得了三年的淘金权,成为最好的金子来,地位就更加今非昔比了,连

头也敬他三分。

  在金沙江边主要分为几类人,最多的就是淘金夫,他们都是怀着淘金美梦自愿

集而来的,只是他们每天辛辛苦苦淘回来的金大部分都会被堂口收走。但还是有不

人想方设法私自藏起一些金子,希望有朝一日能带着这些金子逃出去。但据说到现

为止,都没有人能活着逃出去过。

  女的大部分是自愿来当土娼的,其中质素最高的就是来自成都的。淘夫嫖娼是

付金子的,但这些金子也不是全落在娼妓的手里,大部分也都会被堂口收走。

  金子来是从小被训练来抢地盘,保护金子的冷血杀手。

  另外一些年老色衰的女人就是洗衣工,或者厨房工。

  常福是由上一任龙头带过来的,因为堂主们都很欣赏他做的川菜,所以他就一

留在这儿了。

  金沙江一带是很不安全的,因为山上的黑彝人大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会不时来

袭抢金。山外的土匪与军阀也都对这儿的金子虎视眈眈。所以各堂主都把自己的妻

放在总坛那边,有“需要”时就找土娼,而君姐就是这儿最红的土娼,拾来一向都是

她的。

  常福说到这儿的时候,有点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其实这个我昨晚就知道了。张

来都是成年男人了,他总要找女人吧。再加上虽然我不讨厌他,甚至渐渐对他产生

赖感,但我并不爱他,所以根本不存在吃味的问题!

  他不停地跟我说,拾来是个真正的汉子。描述着他的事迹。我没有回答,只是

笑地听着。对于我这个现代人来说,张拾来的英雄事迹太血腥了,也是犯法的,且

犯杀人碎尸罪呢!

  “拾来的那把刀很有名堂的,叫碎雪。因为他的刀法造诣很高,有本事把细小
的雪
花劈成两半,所以叫碎雪。那把碎雪刀比寻常的刀要重很多,刀锋也特别的利。是

头前年来的时候带过来说要送给这儿最好的刀手的,当然,是拾来最后得到了。听

是出自名匠之手呢!”

  常福一说起碎雪就大是兴奋,“从来没有人能在拾来的碎雪下活命,拾来是我
见过
最好的刀手。”还有一个,我心里想起那个断腿的人,他就在碎雪下活了下来。当
然我
没有对常福说。

  我们又聊了很久,最后他说要回去准备午饭了才离去。常福煮的川菜味道还真

是一流啊!麻辣适中,辣口不辣心。虽然都是些很普通的材料,但他却能做到色香

俱全。怪不得堂主们不舍得他离开了!
12
  今天的我有点像初归的新媳妇,来访的人一个接一个。常福走后,生婆就端着

归红枣煮阿胶过来。“蝶舞小姐,落红后就要好好的补补身子啊!”她献媚着道。我

着那碗大补药,开始担心自己饮了后会流鼻血了。

  生婆其实并不很老,50岁左右吧,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听常福
说,生婆做的是帮这里的女人张罗衣服与胭脂水粉的小生意,偶尔也会帮她们打胎

接生,算是半个妇产科医生吧。

  “小姐果然长得出尘脱俗,怪不得能雀屏中选,拾来铁定爱惨你啦。”她不停说

恭维的话。不过千穿万千,唯独马屁不穿,所以虽然明知道她在刻意讨好,还是不

得太讨厌。

  我从木栊里拿出一块金来,叫她按我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做多几件不同颜色
的。不
过都是淡粉色系的,因为不想把自己打扮得跟其它土娼一样的大红大绿。也让她按

拾来的尺寸做几件御寒的大衣。生婆一见那块金子就两眼发光,接过马上就张罗去
了。

    木栊里真的有很多的黄澄澄的金子,最少也有上百斤吧。但张拾来并不上
锁,任
我取来用。他说得没错,他,并不是为金子而活着。

  “见过常福了吗?”张拾来一进来就问。“见过了,我们聊了很久,他是个很可


人。”“嗯,要是说,这儿谁不会害我的话,那么就只有常福一个了吧。”他的语气


落寞。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2:14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我。”我笃定地说。他望定我,不置可否。我也直视他,表明我刚才那话

真实性。

  “你要点金器装饰吗?”“不要!”在我们的时代带黄金耳环颈链是一件很老土的

啊!所以我脱口而出地的拒绝了,但一时之间还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也对,黄
金并
不适合你。”

  幸好他有此认为。

  我们没再谈这话题,相对着用膳。

  他早上一般都很早就起来练刀,我常常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他舞碎雪。然后一

用早饭,我们也渐渐地熟了起来。我多多少少了解了他的脾性。虽然在外人面前他

个严肃冷酷的金子来,但私底下,面对着我的他还是个大男孩,只是比较少言与少
笑。我偶尔会跟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他是个冷面笑匠,总会在不动声色中捉弄

作反击。

  而我的“工作”就只是帮他穿衣宽衣,服侍他洗澡。

  服侍他洗澡是件很艰难的任务,他总会弄到我全身都湿透,我们常在屋子里
“水
战”,那是我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光!

  我洗澡的时候,他会到屋外去舞刀。他一直谨守我们的契约,只会拥着我
睡,从
未对我做出任何不轨的行为。

  他常会在夜里出去,我知道他是去了君姐那儿。他是个成熟的男人,既然不能

我,去找君姐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他从没在她那儿留宿过,总在半夜里回来,然后

平常一样拥着我入睡。

  也许我是个习惯性动物吧!当我习惯了在他怀里入睡之后,每当他去找君姐的

上,我就会失眠!直至他回来为止。我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但我自己似乎已经控

不了!

  在他出去工作的时候,我会在周围打听这里是否有个叫“宁倩儿”的女子,我希

能在这年代找到年轻的奶奶,但结果却总是让人失望!

  他喜欢穿我为他张罗的大衣,也会带着我到江边散步当回报。我喜欢坐在江边

大石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与天空,那是上天赐与世人最美的图画。而他总是静静

坐在我身边抹着他的碎雪。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事实上,我觉得这种生活也挺幸福的,除了他去

君姐的时候我会觉得落寞以外,其它时候都很平和地相处着。而我们也刻意回避他

出度夜这个话题。

  君姐对我的敌意也明显的减少了,可能因为知道我“失宠”的关系吧,再加上拾

给她的度夜费很阔绰。她只会在见到我时偶尔嘲笑我不能“满足”拾来而己,我也懒

跟她解释我与张拾来的关系,随她去说吧。

  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与张拾来的关系。更正确地说,是我开始搞不清我对他

感觉了。我们是好朋友吗?那是肯定的,我们无话不谈,偶尔也会开玩笑般地打
闹。
但我们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己吗?好像又不止,最起码我开始依恋他的拥抱,我会为

等门,我会介意君姐的嘲讽。

  但我真的不愿也不敢多想,因为我是不属于这里的,我不能对这里的任何东西

恋,更不能恋上这儿的人,特别是个朝不保夕的杀人工具。

  不知不觉地已进入深冬了。天,又下起了雪。今晚拾来回来得特别晚,我知道

天是“信驴儿”回来的日子。(“信驴儿”就是来回于总坛与江边报信联系的人,他们

会帮这里的人从城里运点日用品过来。)

  门被推开了,是拾来回来。我习惯性地帮他解下大衣。

  “你猜我给你带回什么东西?”“雪花膏?”他常会托信驴儿进城里买些高级的雪

膏给我。“你坐下。”“干嘛?”我不明所以。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串珍珠项链帮我带上。“还有耳环与手链,珍珠比较适合
你。”
我摸着颈上的链子,喜出望外的望着他,“为什么送我?”“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他

得很直接,但他这句话令我的心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那你爱这个女人吗?我真的好想问。

  可是,我始终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没有作声。因为我记得他说过,他不可能会

上任何人,当一个金子来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是他快要死的时候。

  也许是我望着他的眼神太炽热,他的表情也怪怪的,有点别扭。他没有再在屋

里逗留,拿起碎雪走出了屋外……

  我带上那精致的珍珠手链与耳环,把曲发束在一边。他说得没错,珍珠真的很

我!第一次,我发现自己其实也挺漂亮的,可是他呢?他也这样认为吗?

  我走出屋外,舞着刀的他停了下来,“很漂亮,”他定眼望着我,淡淡说
着,“跟

跳舞的时候一样漂亮。”

  我也微笑着回望着他深切的眼睛,他的赞美令我心头暖哄哄的。“谢谢,”我突

顽皮地一笑,走过去牵住他的手,“我们一起跳舞。”

  “我不会。”“我知道,我教你。”我不容他拒绝,拿下他手中的碎雪。把他双手

在我腰上,也主动搂住他的颈。

  他显然很别扭,但还是由得我牵着他。

  “很简单,跟着我就行。”

  我教的是最简单的“慢四”,他是个习武的人,步法很快就记熟了。但是他显然

舞步当作武功来练,跳起来硬硬的,很是滑稽!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跳错了吗?”他一脸无辜地望着我。“没有啊,”我还是没止住笑意。“只是
你的
身子太硬,跳起来像只僵尸。”他也笑了,“我都说我不会跳的,是你硬拉着我跳而
己。”“你放软点就行,我又不是你的敌人,你不用那么紧绷。”

  他慢慢地放软身子,我们在雪夜中相互依靠着起舞。

  我忍不住轻轻地唱起我很喜欢的曲子来。

  Crucifymylove

  Ifmyloveisblind

  Crucifymylove

  Ifitsetsmefree

  NeverknowNevertrust

  Thatloveshouldseeacolor

  Crucifymylove

  Ifitshouldbethatway

  Swingtheheartache

  Feelitinsideout

  Whenthewindcries

  I'llsaygood-bye

  TriedtolearnTriedtofind

  Toreachoutforeternity

  Where'stheanswer

  Isthisforever。

  这是X-Japan的名曲Crucifymylove《压抑我的爱》,我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我

道他听不明白英文,我也不想他听明白歌词的内容,因为,那太直白我对他的感情
了。

  他悄悄地收紧了搁在我腰上的手,我也把面埋在他怀里,雪花轻轻地飘在我们

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才停下来。

  “你唱得很好听,可惜我听不懂”,他望着我,眼神很炽热。头慢慢低下来,面

在我眼前越放越大。

  在他的唇快贴上我的时候,蓦地停了下来,四目相接的两人就这样呆了好几秒

时间。他的眼里闪着挣扎,最后只在我发顶上吻了一下,就放开我,拿起碎雪头也

回地转身离开了。

  发生什么问题了吗?为什么不吻我?难道他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是因

我们之间的契约?我怔怔的想着。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2: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的心突然觉得快要窒息了……
13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来睡,之后的两天也没有出现。我知道他在躲我。心,好
痛……

  我只能怔怔地躺在床上,怀念着他拥我入睡的温暖感觉,现在才发现原来没有
  了
他在身边,四川的冬天是那么冷,冷到心坎里去了。

  我好累,但却无法入睡。

  心好痛,但却哭不出来。

  只是在不停地想着他去哪儿了,为什么要躲我。

  以前每天都能见到他,已经把他的出现当成理所当然,当成生活的一部分。现

他突然不再出现,才发现自已是那么的渴望见到他。

  我是爱他的,我已经无法再忽略这种爱的感觉了,但他呢?

  Crucifymylove

  Ifmyloveisblind

  Crucifymylove

  Ifitsetsmefree

  ……

  (如果我的爱是盲目的话,

  那么压抑我的爱吧。

  如果能得到解脱的话,

  那么快点压抑我的爱吧。)

  Swingtheheartache

  Feelitinsideout

  ……

  (想摆脱那心痛,

  但却偏偏痛彻心扉)

  我想起那晚我们在雪地起舞时所唱的歌,现在真的最适合我不过了。

  “蝶舞小姐,你不能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了,你看你,几天下来憔悴得不成人

了。你受了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别一声不吭的。”每天负责送饭来的六婶心痛地
说。

  “是不是你们小俩口吵架了?”“如果可以吵的话就好了。”我两眼空洞地望着床
顶。“原来真的是闹别扭,怪不得这几天都不见拾来了,以前他再忙也回来陪你吃
饭的
啊。”六婶摇头说着。“有什么问题,两个人开诚布公说清楚不就好啦。整天闷在心

是不能解决的。唉,你们年轻人就是想不通。”

  六婶的话像炮弹一样轰醒了如坠梦中的我。再这样下去我也受不了了!就算他

厌我也好,怎么样也好,说清楚总比自己在瞎猜好。

  “六婶,谢谢你。”我起床向外走,我要去找他。“那你又不吃饭啊?”“我吃不
下。”我不管六婶的叹息声,冲了出去。

  这几天他应该在君姐那儿吧,第一次,我对君姐产生了妒意。我想只要是恋爱

的女人都会变得善妒吧!

  君姐住的是间破旧的木屋,这儿的土娼与淘金夫都住得很简陋,只有身分比较

的人住得好一点,像我与拾来的屋子在这儿来说算是很不错的了。

  我站在门前,好几次想敲门。但是最后,手还是不争气的放下了。

  我很怕,怕门开了后见到的是拾来与君姐恩爱的镜头。现在的我已经脆弱得不

一击了!

  门蓦地开了,开门的竟是常福!

  我们都吃了一惊!

  “君姐,君姐她病了,所以,所以,我拿点参汤来给她补补身子。”常福脸红口

地解释道。

  这段日子以来,我跟常福渐渐熟络。我发现他对君姐特别的好,他虽然穷,但

用他的方式默默守护着君姐,可惜眼里只有金子的君姐对他的好视而不见。

  “君姐她病得重吗?”君姐病了,那么拾来还会在这里吗?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

些什么才好,只好随便问着。“病了好几天,就是打完胎后没有调理好身子,积下
了病
根。你找君姐有事吗?”“没什么了,你替我问候她吧。”

  “蝶舞小姐”,在我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常福叫住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你


来这几天怎么了?”“你见过他?”“嗯,事实上这几天他都窝在我那儿,一声不吭地

着闷酒,怪可怕的。我问他怎么了,他又不肯回答。只是这几天我都忙于照顾君
姐,
所以就没有去找你问清楚。”

  “蝶舞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我一直低着头,不让常福看见我眼眶里正在

转的泪水。“你这几天也不好受吧,我听六婶说,你这几天都没有什么东西下过肚
子。
你与拾来其实在互相折磨啊,这又何苦呢?”

  “互相折磨?”我苦笑了一下,“是他在折磨我吧!”“他这几天简直不成人形,
失了
魂似的,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子,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只是他不吭声而己,我敢肯
定,他比你更加痛苦!”“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停地摇头,谁知摇下了一串


串的泪珠。

  “咣咣咣……”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铜锣声,整个寨马上就沸腾起来了。

  “不好了,”常福大惊失色,“黑彝人又来偷袭了。”他迅速把门关上,“蝶舞小
姐,
你快回屋子里把门锁上,无论怎么样也别出来,黑彝人最是凶猛了。”

  我知道住在山上的黑彝人偶尔会来偷金子,他们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很令那帮

主们头痛。
  “常福,拾来呢?他会去护金吗?”“那当然,护金是金子来的职责啊!你放心
吧,
拾来的刀法那么好,不会出什么事的。”“他今晚有喝酒吗?”要是平常的他,我倒


太担心。但如果他喝了酒的话,那么实在是太危险了!特别是在我亲眼看过金子来

的残忍决斗之后。那根本就是混战,一个分神就会头身分家的啊!

  “他,他今晚好像喝了不少……”常福也发现事态严重,声音有点抖了。“蝶舞小
姐,
你要去哪啊?不能四处乱走,那很危险的!”常福拉住正要往外冲的我。

  “金库,拾来他一定在金库那儿。”积压了多日的泪水终于决堤,“常福,我要

他。现在的我,真的好想见到他。”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任性,但在有可能失去最爱的人的时候,试问有那个

人还可以理智呢?!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你不能去那儿,那些黑彝人见人就杀的,”常福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君姐的屋

里走。把我拖了进去,然后不理我的哭闹把门从外反锁起来。

  “蝶舞小姐,对不起了,我不能让你出事的。如果我没保护好你,拾来一定不
会放
过我的。”

  “常福,求求你开门,求求你……,”

  我一直的哭,直至哭到累了,跪在大门后。而常福则一直的守在门外……

  “真是个笨女人,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去,你究竟有没有长脑子的。”躺在床上的

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己醒过来了,“要是我是你的话,就马上回去收起金子然后躲起
来。”

  “拾来他有危险。”我的泪已经哭干了,只能呆呆的说着现在心里最关心的事。

  “那又怎么样?”君姐轻蔑的笑声现在听起来真的很令人气愤。“金子来哪一天


有危险的?作为他的女人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而且你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他死
了,
你就可以拥有他全部的金子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金子。”我狠狠的瞪着躺在床上的她。

“那
是为了什么?爱情吗?哈哈,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人。”

  “那门外一直守着你的常福呢?他不也是为了爱吗?”屋内一时之间静了下
来,黑
暗中的我看不见君姐的表情。“那是他自找的,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他这么做。”君姐

事不关己般淡淡说着。

  “那如果有一天,这个蠢男人突然消失了,死了,他不再每天送饭给你,不再
在你
病时照顾你,你也能这般无所谓吗?你真的一点也不会为他伤心吗?你知道吗?他

在就站在你的门前守护着你啊!”

  屋子内又是一阵寂静,君姐没有再搭话。

  “多谢你,蝶舞小姐。”门外的常福感动的说。

  铜锣声一直的响着,一下一下的,像是死亡的乐章,终于在半夜时分,锣声停
了。

  “常福,是不是那些黑彝人已经走了?你快放我出去啊。”门终于开了,我迫不

待地往金库那边冲去,常福紧紧跟在我身后。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3: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次,我深切的体会到“尸横遍野”这个词的含义,浓浓的血腥味仿佛充斥了
整  个寨。龙头与几位堂主正满身血迹的守在金库门外,但却不见了拾来的踪影!我已

顾不得脏了,在那些死尸残肢的空隙中勉强走出条路来,冲了过去。

  “龙头大哥,拾来呢?”

    “女娃,你怎么来这儿了?”

  “拾来呢?他在哪儿啊?”我歇斯底里的喊着。

  我一向都很尊敬龙头,但这一刻的我已顾不上尊卑了。

  “不知道,刚才非常混乱,我们都自顾不暇了,真的没有留意到他。”

  “生还的人应该都在这里了。”张堂主叹了口气说。

  “他是最好的金子来,不可能死的……”我自欺欺人般说着转身离开了。

  我不想再留在那血腥的现场,怕在那儿发现了拾来的尸体。靠着仅余的本
能,我
冲向属于我们的屋子。他前几天还送我珍珠饰物,还搂着我在雪夜里起舞,不可能

在就不见了,不可能的……

  突然被一个人堵住了前路,在我还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已被紧紧地抱住。

  很熟悉的怀抱。是拾来!我不会认错的,是这几天晚上我不断怀念的怀
抱。!抱
得很用力,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我揉进他体内一样。

  我也用力的回抱着他,只有这样子才能更清晰的感受他就在我身边,他还生存
着……

  “你跑到哪儿了?”他的话里夹杂着浓浓的怒气,“像这样混乱的情况你应该留


子里的。我回到屋子里见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

  “去找你!”我坚定的答着,混着浓浓的鼻音。

  搂着我的手收得更紧了,他身上有着浓重的血腥味,证明着刚才经历了一场激
战。

  “我在金库那儿找不到你,以为你……”我说不下去了,代之的是泪水,“你不能

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唇蓦地被堵住了,他的吻很热,热得烧熔了我刚才快要冻却的
心。

  所有女性矜持都被抛诸脑后了,我承受着他激狂的吻。这一刻我知道我的爱得

了回应,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他的行动已代表了一切。

  他是爱我的,就像我爱他一样多,可能更多,这就足够了。

  良久,他离开了我的唇。“爱上我,你会很痛苦的。”他眼神深遂地望着我。粗

的手指摩挲我的面,替我抹去泪水。

  “再痛也值得!”

  他拖着我往屋子里走,门被关上,我被困在他与门板之间。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他还是不放心地问。

  我怕他又像上次那样抛下我走掉,没有回答,只是主动的吻上了他,以行动证

我的决心。他先是一怔,接着狂野的回吻着我,比刚才更激狂,隐隐透着情欲的味
道……
14
  压抑太久的爱一旦爆发了便不可收拾,他像一只刚被释放的困兽,而我就是他

猎物……

  激吻,爱抚,结合,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初次的结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疼痛,但比起几个小时前以为失去他的那种心
痛,
这种肉体上的痛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为了所爱的人,再痛也值得!

  可能是受现代色情文化泛滥的影响吧,以前一直以为做爱这事就是男女生理需

的发泄,现在才知道,当真正相爱的两人灵肉结合的刹那,是一种心理需要的发
泄。

  性应该就是爱到极至而化作的本能行动吧。

  他从背后紧紧的拥着我,就像往常一样,轻轻的揉着我的曲发。

  “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满足的偎着他,献身给他我并不后悔,他是个值得我

爱的人。“你很傻,”他叹着气,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奈。“爱上我,终有一天你会


的。”

  “那你呢?爱上我,你有后悔吗?”“有,”听到他的话,我身子蓦地僵了。“可
惜已
经太迟了,我躲了几天,可是那只让我更加想你。”“为什么要躲呢?”听到他的解
释,
我才如释重负。“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因为不想伤害你。”

  “我既然选择了去爱就不怕受伤害,”我转身直视着他,“我说过,为了爱你再


值得。”我的表白换来了他的深吻,这次的吻很温柔,充满怜惜。

    “那天你为什么会去而复返?如果你没有回去,我就死在那个断腿人的刀下
了。”
“跟你的目的一样。”“救他?为什么?”“他曾是最好的金子来,”他边吻着我的发
际边
答道,“我想知道残废了的金子来还能怎样活下去,他的现在也许就是我的将来。”

  听到这里,我觉得很心酸,“为什么甘心成为他们的杀人工具?”“我没有选
择,”
对啊,是张堂主捡了他回来,训练他成为金子来,是他为拾来选择了人生的路。

  “你这二十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一种生活啊!”我心痛的抚着他刚毅的脸庞叹
道。“每天想着明天怎样才能活下来的生活。”听到他的回答,我的眼泪又滑了下
来……

  “现在有了你,那二十多年的痛苦,我觉得值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觉

我的心跳快要停了……

  “你从不好奇我是从哪儿来的吗?”“嗯,你想对我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如

说,我不属于你们这儿,根本不属于这年代的,你相信吗?”我小声问着。他有点
茫然
的望着我,显然不明白我的话。

  “如果说,我是生长于几十年后的人,只是不小心来到不属于自己的年代,你
相信
吗?”他合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良久,突然拥紧了我,“信。但那不重要,就算

不属于这年代,但你是属于我的,那就足够了。”

  黑彝人那晚的突袭对我们的损失很大,虽然金子没有被盗走,但却死了不少的
人,也有不少屋子被烧了,人们开始忙于重建。

  我们的生活像以前一样的过着,所不同的,就是他没有再去找君姐,每晚都会

在我身边。

  日子过得平凡但幸福!幸福到我忘了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年代。

  我的月事迟了,虽然没有呕吐等早孕症状,但我是半个医生,从自己的生理改

看来,当然知道那是怀孕的现象。那时候的人没有什么避孕措施,而我一直很想拥

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孩子,所以我根本没想过避孕。

  “我想我是怀孩子了,”坐在江边的大石上,我依偎着他,幸福地说。他身子抖

一下,抹刀的动作也停了。“这孩子,不能生下来。”“为什么?”我震惊得弹了起
来。

  他低下头不敢看我,“他……不能存在。”语气里充满痛苦的无奈。“今晚我会叫
生婆
帮你把他打掉。”说完后就离开了,由始至终没有望过我一眼。留下我怔怔的呆在

地。

  他不是也爱我吗?为什么不让我生他的孩子?

  一碗红花归尾热腾腾的放在桌子上,我的心冻到极点了,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为什么?”我尽量坚强的不让泪水流下来。“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他颓然道。
“我
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是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吗?”“我不能让他承受我受过

苦。”他失控地道。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失控,第一次是在黑彝人偷袭那晚,他找不着我的时候。

  我知道他心里也很苦恼,但孩子已经在我的肚子里,是我与他爱情的结晶与证
明,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要我打掉他,我真的很不忍。

  这就是母性吧!以前在妇产科见到那些孕妇痛得半死都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还

下取笑过她们盲目。现在当自己真真切切怀上孩子了,才感受到那种为所爱的人怀

的幸福,那是一种能战胜任何痛楚的幸福感!

  对望了很久,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他的决心,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他的

定了。我可以体谅他的苦心,但无法原谅他的绝情!

  无语的看着他,我端起那碗药,一口将它喝尽。“现在,你满意了吗?”我苦笑

问,不经意流出的眼泪充满了对他的控诉。

  “我早就说过,爱上我你会很痛苦的。”他拿起碎雪头也不回的冲出屋外。

  我的心在这刻冷了……
15
  早春的夜里很冷,我的心更冷。

  他一直一直地舞着刀,直到舞累了倒在门外,不知是不敢面对我,还是不敢面

我肚里即将流掉的孩子,他就这样默默地坐在门外,没有进来……

  泪从刚才就没有停过,我也依在门边坐下,为那无缘来到世上的孩子哀悼,是

曾经唱过一首歌说“水瓶座最爱是流泪的”?真的被他说中了,从发现爱上他的那时

  始,我的眼泪流得比我以前22年加起来的还多。

  爱上他真的好痛,但痛并快乐着,所以我不后悔!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4:02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不起,”隔着门,他轻轻说着。“有些事我真的无能为力,这儿比你想象中


杂,如果让他生出来是受苦的,我宁愿他不出现,一切都是为你们好,相信我,蝶
舞,我爱你,我也爱他。”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亲口说爱我,他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这句“我爱你”大

就代表了他最大的爱意了吧!他也爱那孩子,可能爱得不比我少,只是男人都比较

智,什么事都先从实际角度去考虑。

  心慢慢软化,但泪流得更凶!

  女人就是这样子不争气,特别是陷于恋爱中的女人。只要所爱的男人说几句动

的话,做几件感人的事,再坚硬的防备都会卸下。

  我没有回应,只是打开门望着这个此刻我又爱又恨的男人。他一把抱住我,任

的泪水沾湿胸膛。一滴,两滴,我感到有水滴到我的脖子上,是他的泪水!

  他也哭了,这个刚毅的男人也哭了!无声无息地哭着!

  对于我来说,这个男人的泪水能动摇高山雪岭!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
呢?!
见到他的泪水,再坚强的防备也放下了……

  第二天,在一阵绞痛之后,我“见红”了,那还没成形的孩子就化成一滩血水从

体内流出来。之后的几天,他不断命生婆守在我身边,送来不少补药让我调养身
子。

  我刚流产过,自然不能再跟他行房。但他还是每晚留在我身边,轻抚着我,让

入睡。

  不知道曾听谁说过一句话,“一个男人跟女人上床,那可能是为了性。但如果
他愿
意陪她睡觉,那绝对是因为爱。”

  我想他应该很爱我吧!

  自从上次黑彝人偷袭之后,龙头决定要提前把大部分金子运回总坛,以免这儿

受袭击。但运金的过程也很凶险,既要防沿途的土匪抢劫,也要防军阀的强夺。他

这阵子都在计划着运金的路线,以及挑选人手,拾来自然也在入选之列。

  这次是龙头亲自运送,大部分武功好的人都跟随去了。只留下年纪较大的张堂

坐守这儿。

  “明天我就要离开了,”还是在江边的大石上,我们相互依偎着看残阳。“要去

久?”虽然早知道这次分离是无可避免的,但还是觉得伤心。热恋中的男女一分钟
都不
想离开对方,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大概3个月,如果还有命回来的话。”“很危险?”我叹了口气,这是我与他第
一次
分离,在这时代里我只有他一个“亲人”,现在的我已经不可能再失去他了。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运金的消息早就走漏了,沿途应该已有人布下了陷阱
等着
我们。”

  “你一定要回来,活着回来,答应我。”我捉紧他的手,紧得快把十只手指都陷

他的肉里去。“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会回来见你。”“你要记得你的承诺!”他点头

表应允。

  “蝶舞,如果3个月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常福那儿躲起来,不要告诉任何
人,
包括张堂主。知道吗?”他的语气很严肃,让我觉得事态严重。“为什么?”

  “别问。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我明白了。”他有他的用意,虽然我不

白,但会照他的意思去做,因为我知道他所安排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我轻轻吟着。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想起了小时候常听奶奶念的《长相思》。觉得这首词

专为现在的我俩而写的。

  “谁知离别情?”他也跟着念。

  我从衣服上撕了块布下来,熟练地编起两个中国结。“知道什么是同心结
吗?”他
摇了摇头。“是古代丈夫出远门时,妻子为他亲手编的结。双方各一个,喻意同心

连。”

  说完,我把已编好的一个同心结递给他。“同心相连……”他凝视着手中简单的同
  心
结,然后郑重的把它收好。

  夜里他以最大的热情拥有了我,像要把分别的思念也一次灌入我体内一样。然

我们无言地对视着对方。夜很凉,但他的额头却冒出了汗水。

  这次离去他一定会遇上很多艰难险阻吧,我真的很想跟他一起分担,可惜我什

也不能做,只能在远方默默的思念着。

  心好难过,握住他的手不想放开。

  这一刻我低喊着黎明不要来,真的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住,但时间还是分分秒秒

流逝着,没有因为我的泪水而减慢少许,他,终究还是在清晨时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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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从未发现自已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自从拾来离开后,我才知道相思为何
物。每天我都会到江边的大石上,握着那同心结看夕阳,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感到仿

时间倒退到他离开的那一天。

  你现在还好吗?有遇到什么危险吗?

  不知不觉,又发呆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要走你自己走。”从不远处的芦苇丛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女人

声。是君姐的声音!人总有好奇心的,我也一样,而且还特别旺盛!所以马上悄悄

到大石后,偷听他们的对话。

  “我有很多金子,你看,有30多斤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那又怎
样?这

所有出路都有人守着,我们逃不出去的。有钱却没有命去享受,那又有何用?”“不

的,大部分的人都随龙头运金去了,现在是这里守备最松懈的时候,只要我们攀过

座山就能出去了,你想想只要能出去。我们就是富翁了。”

  “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又带着30多斤金子,这山那么险,我们
怎么
攀得过去!我还不想死呢。”“阿君,我真的好爱你,我不想再看着你在这儿做妓女
了,你说过只要我有很多金子,你就跟我的。”“但我没有说过跟你去送死啊!”“你

话不算话了?”那男的显然被惹怒了。“我为你每天辛辛苦苦地藏金,就是想有朝一

能跟你双宿双飞。”

  “哼,”君姐冷笑了一下,“别说得你有多爱我似的,不是因为你要胁着我,我


费做了你半年的生意吗?”“既然大家都说白了,那你就非跟我走不可。要是你不
走,
我将那件事说出去,到时候你也是死路一条!”那男的语调瞬间冷到极点。

  一时之间四周静了下来。

  “就算我们能攀过这座山,那山后的黑彝人呢?别说30多斤金子,3斤就足以让

们死无全尸了。”过了很久,对话才继续着。“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们都要试
试。我
受够了在这儿淘金的日子,我要出去外面的花花世界享受享受!就算是失败了,最

我们死在一起!”

  “你是非走不可?”“正确来说是我们非走不可,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走。”又是一

的沉默。四周静到了极点,静到令人感到害怕。“好,那我跟你走。”“真的?!太

了,趁现在入黑,我们赶快走吧。”

  不久,两个人影从芦苇丛里走了出来,一前一后。

  走在前面的是男人。我从没见过,只见他身上挂着一个重重的包袱,走起来有

笨重。跟在他后面的果然是君姐,君姐走得很慢,很慢。只见她悄悄从衣内掏出一

东西来。

  在黑夜中闪着光芒的,是匕首!

  她突然疾步冲向那男的,从身后狠狠往心脏的位置刺了一刀。我差点惊呼出
声,
幸好及时用手捂住了口。我没想过君姐竟然会杀人!

  “啊……”一声凄厉惨叫,那男人惊讶地望着刺杀他的人,眼睛瞪得快要掉下来
了。
“你……你竟然……”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断气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刚才的叫声惊动了其它人吗?

  又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是常福!

  “君姐,你……”“我没得选择,我不想死。”君姐的声音也在发抖。“你会帮我
吧?”
“这该怎么办啊?”“你快帮我把他的尸体给埋起来吧,不能让人发现!”接着他俩拖

尸体向我这边走来。不好了,只要再走近一点他们一定发现我的。

    “你怎么也会在这儿的?”君姐问着。“我……我刚才去找你,见你被一个男的拖
了出
来,就跟来看看。”“找我干嘛?”君姐没好气的问着。

  “是你?”这时常福发现了我。君姐显然也吓了一惊,直直的瞪了我好久。“你


多久了?”“我一直都在,”“你全看到了?”君姐眼里露出凶光……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4:26 | 显示全部楼层
  突然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这次来了不少人。应该是被刚才的声音惊动
的。

  “有人死了!”带头的大喊着,“谁杀的?”他指着我们3个人问。“我,”常福
马上回
答,生怕其它人把罪名认了。那人有点怀疑地望着我们,可能是常福平时给人的感

很和气,不像是会杀人,他的“自首”令人生疑。

  我和君姐都呆住了。君姐不敢相信地望着常福,眼里充满疑问。我也被常福的

动吓了一跳,我知道他一向对君姐很好,但没有想过他会义无反顾地为她顶替杀人

名。

  “把常福拿下,”那人指挥着后面的人。“你们也一起跟着去见张堂主吧。”他指

我和君姐说。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我只能跟在他们后面。常福不时望向我,眼里充满哀
求。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让我不要说出事实,就让他替君姐顶罪。既然当事人选择了

么做,我岂有告密之理。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君姐还是处于呆呆的状态中,茫然望着常福的背影……

  来到子字堂的堂口,张堂主坐在中间,堂内很静,每个人都等着他问话。“常
福杀
人了?!”他也像是不太相信。“死的是谁啊?”“是李贵财。”

  “常福,你为什么要杀他?”堂主直直望着常福问道。“我发现他想偷金逃
走,所
以……所以……”常福一时说不上话。他是个老实人,不太会说谎。

  “所以你就杀了他?”堂主的神情更疑惑了,他望向我与君姐,“你们又怎么会


儿?”“我每天都会在那儿看夕阳。”我首先答话。张堂主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再说
话,
望向君姐。

  刚才还发狠杀人的君姐这时竟然在发愣!她望向常福,像是求救。“堂主,其
实是
我与芷君在那儿……在那儿幽会,刚好碰上偷金的李贵财,然后……然后我们就纠缠起
来,我错手杀了他。”常福马上为君姐解围。

  张堂主还是静默,像在考虑常福话里的真实性。“蝶舞,是这样子吗?”他望着
我,眼睛像是会看穿人的心思,令人觉得害怕。“嗯,是这样子。”我低下头,不敢

看他。

  隔了好一阵子,他才宣判道,“李贵财偷金逃走,死有余辜。但是常福杀人也
得按
帮规受罚。常福,你插了他一刀,那就自插一刀吧。”他面无表情地道。

  我松了口气,刚才还担心常福要杀人填命呢!幸好只是自插一刀,应该不会要

的。

  很快有人送上一把刀来,那是一把大刀,不是匕首。被一把那么大的刀插一
下,
那可不是说着玩的,就算不死也会重伤!我想喊不公平,那男人被刺的是匕首不是

啊!但是又想到自己的身分根本没有过问帮内事务的权力,只能干替常福担心。

  常福显然不想这事再拖下去了,想也不想就拿起刀往自己身上插去。在他插的

刹那,我隐约看到了君姐眼里的泪光……

  幸好常福插的是右胸,不近心脏。人们马上叫了大夫来(看来常福在这的人缘

的很不错)。我跟大夫说自已是大夫的女儿,也略懂点医术,要求一起照顾常
福,也
被应允了。

  君姐这时候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17
  常福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他伤及右肺叶,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手
尾”好
长。我发现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西医,在这没有先进仪器与西药的时代里,真是英

无用武之地。

  我的中医科是“低空飞过”的,把脉的水平仅限于诊出最简单的肾亏而己!根本

不上什么忙。只能当个护士,帮他止血包扎。

  我心里很是纳闷,常福也太傻了吧,居然为君姐顶这杀人的罪名。说句实
话,现
在我对君姐真的厌恶到极点,以前以为她只是个贪财无知的小女人而己。想不到她

  然狠到会杀人,想起她刚才发现我时对我目露凶光的样子,还真令人心寒。

  最可恨的是常福为她自插一刀后,她居然不知所踪,对常福不闻不问。越想越
气,见常福一时三刻是铁定醒不来的,我决定去找她。

  其实自己也不知找她干嘛,可能是基于抱不平的心态吧,想骂骂这个自私自利

女人。不过我也知道,如果她真是个无情冷血的人,我骂两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冲到她的木屋前,发现屋子里漆黑一遍,她不在吧。真是白走一趟了。正要离

之际,隐约听到一丝抽泣的声音。是从屋内传出来的!是君姐在哭吗??难道刚才

不是眼花,在常福自插一刀的刹那,她眼里真的有泪水。她为常福哭了?

  轻轻推了下门,发现并没有锁,我用力把它推开。君姐坐在桌子前,对着镜
子,
屋内太暗了,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她慢慢转过头来看我,眼神很空洞,脸上有着

显的泪痕。

  说句实话,这情景还挺恐怖的,一个美女面无表情在黑夜里对着镜子流泪,这

常是在恐怖电影里出现的镜头啊!我心里不禁发毛,刚才的怒气也被杀去一大半
了。

  “你来干嘛?”君姐还是那冷硬的语气。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答她,总不能

诉她,我是准备来骂她的吧。更何况见到她哭了,不知怎的,心里也酸酸的。可能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像君姐这种人也会有伤心哭泣的时候吧!

  “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常福?他可是为了你而受伤的啊!”“我去看有用吗?我又


神仙,”“但你总不能不闻不问吧。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吗?”她没有回答我,甚至


不再看我。

  “我真的想不明白,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你知道他有什么企图吗?”她淡淡
道。
这是个不像问句的问句。“你这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还能有什么企

啊!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疑心重的女人了!”我一口气地
骂了
出来,第一次发现自已有做泼妇的潜质。

  以前在学校为了保持气质,从来都没试过那么大声地骂人。现在发现把心里的

法一次性大声发泄出来,感觉真不错。

  “你没有资格骂我。”出乎我意料之外,君姐没有发怒,语气还是冷冷淡淡的。
“资
格?哼,我想只要还是个人就有资格骂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哼……”
她冷笑了,笑得很凄厉,“好人?你还相信世上有好人吗!我就说嘛,你是个没尝
过苦
的人,你根本没资格骂我。”

  她突然站起来,走向我,“你试过只为偷了个馒头就被毒打得半死吗?试过为
了半
碗剩饭而陪一个70多岁的老头睡觉吗?你没有试过吧!”

  “你的命好,一从成都来这里就被拾来挑上了,每日衣食无忧。不用像我们一
样人
尽可夫,还要对人欢笑背人愁。我在男人堆里打滚了那么多年,男人那有一个是真

的啊,他们对你好是因为他们对你有企图。当他们达到目的后还不是一脚把你踢
开!”

  我被她的话彻底震撼了,从来不知道一向硬朗到有点霸道的君姐有那么痛苦的

历,有那么凄然的一面。也许她的贪心自私是环境造成的吧。这样的乱世,也可扭

很多人的灵魂啊!

  “至少还有一个吧,”我的语气不再强硬了,相反不自觉的充满了同情,“常福


他从来没有对你要求过什么吧。他只是一直默默的对你好。”

  一说到常福,君姐的神情有些落寞。“他真是个大蠢蛋!”接着她冲了出去。

  我有点茫然地回到常福的屋子里,脑里还在想着君姐刚才的话。也许我真的很

运,生长在和平的年代,衣食无忧,每天还高喊什么自由人权。没有经历过他们那

乱世,真的无法体会到他们的辛酸。

  常福因为年青力壮,复完得快。当我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他已经醒过来了。

  “不好意思,要你照顾我了。”他还是对我很有礼。“这没什么。常福,我能问


个问题吗?”“有什么问题放心问吧。”他虽然仍很虚弱,但还是很爽朗,难怪这儿


都那么喜欢他。

    “你为什么对君姐那么好,她只是个……”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是否应在常福面前数

君姐的缺点。“你想说,她只是自私的妓女吧。”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她不值


为她牺牲生命。”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4:48 | 显示全部楼层
 常福叹了口气,“她本来是个很好的女子,在我心目中就像个天使。“他像在回

往事。“你们以前认识?”因为现在的君姐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天使,虽然很美,但眼

充满俗气,离天使也太远了吧!

  “应该不算吧。因为她已经不认得我了。”常福的神情很是黯然。“我还小的时


个四处飘泊的乞丐。有次在街上冻得快死的时候,是一个小姑娘善心同情我,把我

回她家里当厨房杂工的,她是当时成都一个最有权势的将军的二女儿。”

  “啊,”我不禁失声的叫了起来,“是君姐?!”难怪她身上总有一股霸气,原来

将门之后,家族遗传。

  “嗯,”常福点头道。“她是宁将军的二千金,从小就长得很漂亮,常穿着白色


裙,像个天使。虽然有点娇气,但对我们很好,真的很好!”

  “后来呢?她怎么会沦落到这儿当妓女了?”

  “叛变。宁将军是个好军人,他很会打仗。但他不是个好政客,不会勾心斗
角,更
忘了要提防人心险恶。他最信任的副官勾结另一军阀发动叛变,杀死了宁将军。那

我14岁,二小姐才16岁。”

  他口中的二小姐自然就是指君姐。

  “那次的叛乱,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平日和善的副官突然从后开枪把宁将军
给杀
了。接着还冲进来把宁将军的家眷赶尽杀绝。少帅与夫人也难逃劫数。”少帅应该
就是
指君姐的哥哥吧。原来君姐经历过这样的背叛,怪不得她不相信世上有好人。

  “那君姐呢?她怎么逃出来的?”

  “那时她正在学校里,可能是后来收到消息逃了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当
时很
混乱,那副官好像也曾拼命追杀过二小姐,但寻不着。我们这群下人后来都解散
了。”

  “后来我有在成都城里找过她,但找不到。想不到两年后竟然在这儿又碰上她
了。
当时我也很吃惊,想不到她竟然来到这儿当了……”常福说到这儿不禁叹了口气,“当

妓女。她长大了,长得更漂亮了。而我也长大了,样子也变了。她,她已经不认得

了。”

  男生青春期发育很迅猛,可以在一二年内“面目全非”,再加上他只是当年将军

内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人,君姐忘了他也不奇怪。

  “你没有跟她提起过你是谁吗?她对你的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

  “常福不是我的原名。我本名叫巫阿福,后来龙头说我的名字不吉祥,所以叫
我常
福,说这样会好有彩头。后来大家都叫我常福了,就以为那是我的名字。至于二小
姐,我看得出,她不想提起那段伤心的过去,所以我一直没再提起过。”

  “你姓巫?”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她现在的样子不是她的本性,她本性很善良的。”常福没有理会我的问题,自

自的说着。

  “别跟我再提善良两个字了,当年那个将军千金早就死了!”门突然被推开,君

走了进来……
18
  我转头望着她,君姐刚才脸上的泪痕不见了,换上平时那冷硬的表情。可是因

听了常福叙述有关君姐的过去,我对她的遭遇很同情,不再有刚才的怒意了。

  “别用那种悲天悯人的神情看着我,我不需要别人同情。在金沙江边的人,哪
个不
带着辛酸的故事?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己。你同情心泛滥的话就去同情他们好了。”

  君姐说话的语气虽然不太友善,但可能刚被常福的话“洗脑”,我对她那种有点
“欠
揍”的语气也免疫了,觉得君姐就像一只刺猬,用混身的刺把自己武装起来,避免
再受
伤害。

  这时我才发现了,君姐应该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也一针见
血。只是以前她一开口就说起金子,反而令我忽略了这点。

  她说得没错,在这样的乱世里,有的人为争权夺利而勾心斗角,造成了很多无

  的牺牲品。君姐就是其中之一。大部分的人为了生存,为了金钱,尔愚我诈,造成

多少人间悲剧啊。

  乱世里十万个人带着十万个辛酸的故事!

  “你好点了吗?”君姐显然很少说这种关心的话,她对常福的问候说得怪别扭
的。
“我这种粗人,粗生粗养的,没什么大碍。”常福很是受宠若惊。

  “刚才你为什么要替我顶罪?我不会报答你的。”“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我只要


着!二小姐,当年你也救过我,我永世都不会忘记的。”“别再叫我二小姐了,我说
过,当年那个养尊处优的将军千金早就死了。”

       “二……君姐,你当年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找了你好久啊。”君姐低下头沉默了很
久,像是在努力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是九叔赶来学校通知我陈副官发动兵
变,
杀了阿爹的。他收留了我,我后来一直躲在他那儿。”

  “原来是九叔,真想不到。怪不得陈副官搜了好久也找不到你,九叔也算是有
情有
义了。”后来我才从常福口中得知,那个九叔是当年宁将军家里一个毫不起眼的老

王。

  “哈哈,有情有义?!”君姐笑得很凄凉,笑着笑着,眼角流泪。“这世上没有


的好人。一开始他还对我客客气气的,但等他知道爹的势力全被歼灭,哥哥也被
杀,
我们宁家恢复无望了之后,你知道他怎样对我吗?”

  君姐出的谜题一点也不难猜。因为一听就知道那九叔铁定不是个真正有情有义

人,他之所以救君姐,是想有朝一日宁家恢复时好去邀功而己,典型的小人心
态!当
他知道君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对她一定很差。

  “怎样了?”常福的想法显然跟我一样,所以语气里充满了怜惜。“他强奸了
我!

逼我出去接客帮他赚钱。”说到这儿,君姐的泪流得更凶了,我第一次看到她那么

弱。“如果我不按他的话去做,他就去陈副官处告发我。”

  “我要生存,我要报仇,我不能死!只能在他那儿过着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每
天都
想着怎样才能报仇,在那狗娘养的陈副官还没死之前,我是不能死的!”

  “后来呢?你报到仇了吗?”我像是个听故事的人,迫不及待地问着。

  这真是个故事啊,只不过是个很悲很悲的故事!

  “我一生之中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手杀了那忘恩负义的家伙。不多久,他就
被自
己的副手背叛了,也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那个时代的军阀接替很是频密,我在
历史
书上隐约看过,但书里不会写上这么多的背叛与阴谋。

  “那你之后怎么样了?”

  “我亲手杀了那个不是人的九叔,就像杀李贵财一样,一刀刺穿他的心脏。”君

说到这儿的时候还目露凶光,她心里的恨应该很深吧。“之后就逃了出来,流落街
头过
着半偷半乞的生活。常因为偷东西被发现而打个半死。”

  我听到这儿,眼睛不自觉湿了。一个大将军的女儿在短时间内遭此巨变,又遇

不淑,吃尽了苦头。换了是我,我不知道自已有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

  “九叔,该死!”常福过了很久才愤恨的说。

  “李贵财他要挟我,也该死!这世上本来就没几个好人。后来我一路流浪
着,常饿
得半死。每个女人都知道当妓女的人是最贱的,我也不想当啊,但我能吗?除了这

脸,我还有什么?!既然要当就去最多金子的地方当。所以我就到这儿来了。”

  “那个九叔是该死,但那个李贵财罪不至死吧。”我小心问着。“他迫我跟他一


金私逃,你知道偷金私逃要是被发现,下场是什么吗?”

  我摇头望向常福。

  “是把他所偷的金熔了,灌入他的嘴里。”常福的答案吓了我一跳。以前听人说

社会的“家法”,什么砍手指的,以为已经够残忍了,现在才知道,跟这时代的帮规

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拿什么要挟你,那危及到你的性命令你非杀他不可吗?”

  “哼,要是我告诉你了,你用它来要挟我怎么办?我才没那么笨!”君姐果然是

刺猬,处处以刺伤人来保护自己。也许是他遇的坏人太多了吧,令她对人处处防
范!

  “常福,就算是我以前救过你,现在你也救了我一次,我们扯平了,你以后不
用再
对我那么好了。”

  “我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救过我,”常福的语气很平静,反倒是君姐的表情很惊
讶。
“那是为了什么?你有什么企图?”又来了,君姐还真是“死性不改”,我心中不禁低

一句。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5:11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我喜欢你。从很早已前,那个厨房杂工就喜欢那个天使般的千金小
姐。”常
福闭上眼缓缓道。这句话应该在他心里藏很久了吧,他说起来很自然,仿佛早已练

了千万遍。

  “我不是天使,”君姐反射性地转开了头,像被针扎到似的,“现在的我,只是


尽可夫的娼妓。”

  “在我心目中,你仍然是那个善良的小姐。”

  “你喜欢的是以前的宁芷君,现在的宁芷君自私,残忍,贪婪,而且已经脏到
不能
再脏了,还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啊!”君姐越说越激动,简直是歇欺底理地吼着,泪
水也
涌出来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君姐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最起码她还知道她的缺点。

  “喜欢一个人需要那么多理由吗?”常福直视着她,语气无比坚定,“我只想对

好,就是这样而己。我一直相信,在你这里的深处,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圣洁。”常
福指
着自己的心脏说,“你只是怕再受伤害,选择把它藏起来而己,我一直都这样以为
的。”他越说越虚弱,可能激动的情绪影响了他的伤处。

  君姐只是含着泪,望着渐渐再次陷入昏迷的他。

  “我刚才去……找你,是想送你……这镜……,我知道你爱照镜子……”常福指着
枕边的一
面小梳妆镜,断断续续说着。

  君姐拿起那块镜子,挡住自己哭得不能自己的脸。

  我一看那镜子,整个人愣住了。好熟悉的镜子啊!跟我家的传家之宝好像,这

镜子在这年代应该很普通吧?但是刚才听到常福说他原来姓巫,太多的巧合了……

  这面镜子,应该就是我家的那面吧!

  想不到在这儿,我会重遇我的传家之宝!
19
  我爷爷是个厨子,常福也是,而且他也姓巫。虽然我爷爷的名字叫“宁振
华”,与
“常福”两个字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既然连姓都可以改了,名字也是后来才改的一

也不奇怪。那么这常福会不会很可能就是我爷爷呢?如果是的话,那么是什么原因
使
他要改名换姓的呢?就算不是,那他应该也是爷爷的故人吧。

  一时之间我的思绪还真是乱到了极点,脑里只有“荒谬”两个字。虽然我早就有

理准备,可能在这个时代遇上奶奶,而且我还积极地四处寻找她。但是突然之间说

前这个小伙子就是自己还没见过的爷爷,真是没有办法接受。

  常福这时只有20出头,且看起来很憨直,一直在我眼里就是个小伙子。其实君

也只有22岁而己,与我同龄。不过她在这儿的“资历”高,所以大家都尊称她君姐。

  如果说,常福真是我爷爷的话,那君姐呢?君姐姓“宁”,而且是常福心爱的
人,
那她是我的奶奶吗?她就是我每天寻找的“宁倩儿”?虽然我见过奶奶,但是老人家

个都差不多,皱纹盖住大半张脸,根本没法辨出年青时的样子。

  我需要静一下,真的需要冷静一下,所以我无声无息地退出到屋外。屋内的常

有君姐照顾,我不担心。

  可能潜意识里已经把君姐等同于宁倩儿了,所以相信她一定会把常福照顾
好。何
况,从刚才的情况看,君姐本性并不坏,常福对她有情有义,她或多或少也会有点

动吧!

  “在想什么?想念拾来哥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君姐也出来了,站在我身后。
“在
想这面镜子。”我摇了摇头,指着她紧握在手的镜子说。“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面

子嘛,顶多就是比我原来的那面漂亮一点而己。”

  “你真的是这么想吗?你不觉得它很有特别的意义吗?最起码它间接的救了
你,不
然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你了。”“也许吧。”君姐注视着手中的镜子,不过我相信她


看到的不是镜子,而是常福坚决的表情!

  “君姐,如果说,有一天你要死了,你还会惦记着这面镜子吗?会把它传给你
的后
代作纪念吗?”我想起奶奶临终前的情形。“你说什么傻话啊。”君姐笑了起来。“像

这种女人,还会有什么后代。我现在是见一天活一天,趁还没年老色衰多赚几个
钱,
将来老了不用再挨饿。”

  “但它有着常福对你的一片真心在里面,你没想过不要再过这种日子,快快乐
乐的
跟常福在一起吗?”

  君姐仰望着星空很久,这儿的天空是很美很美,但刚被提起那不愿回首的过去

君姐,她的心情应该是很沉重的吧。

  “那早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回不了头了。”“君姐……”看着她那自怜
的神
情,我不禁流下了眼泪。“你啊,不知道该说你是单纯好还是蠢好,听了人家几句
话就
哭了,”君姐又回复她平时的冷言冷语了。不过现在的我听起来倒觉得还挺有亲切

的。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也别常往常福这儿跑了。你是拾来的女人,现在拾来出

了,你常往另一个男人的屋里钻,会被人说闲话的。”“那常福谁来照顾啊?”我这


然是为君姐设陷阱的,我也知道她一定会跳下陷阱里去。

  “我啊,他是为我受伤的,我也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吧。况且像我这种女人又没
什么
名节可言。天天在这儿睡也不怕。”“你真好。”她果然跳进去了,我一时间心情转
好。

  “我好?哼,你忘了我才杀了个人吗?而且你知道吗,刚才发现你在的时
候,我有
想过把你也杀了。你竟然还说我人好!”君姐说到这儿,我也不禁全身一震,原来
她发
现我的时候,眼里的凶光真是因为起杀机了,还真的有点可怕。

  “怎样?害怕了吧。丫头,别太容易相信别人。”君姐看到我那呆呆的表情,冷

道。

  “不,”我摇了摇头,“我跟常福一样,始终相信你心灵深处某个地方还是一如


那般圣洁的。”

  君姐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眼里像是开始冒出水气。

  留下她,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这天夜里,我梦到了奶奶与父母……

  常福因为伤及大片肺叶而成了气胸,伤口也感染化脓了,所以要休养好一阵
子。
这段日子,君姐都陪在他的身边照顾着。

  而我则尽量少去找常福。不是因为名节的关系,是因为想起拾来离开前一天跟

说过,如果他3个月后还回不来的话,就要我去常福那里躲起来。如果我常去探望

福,人人都知道我与他交情好的话,那还叫什么“躲”,一定马上叫人找到了。

  被“拉壮丁”顶替常福工作的人烧的菜跟常福的真是差远了,这阵子很多人私下

怨张堂主对常福的刑罚太重了呢。不知是否因为换了厨子的关系,最近总是食不下

西,身体也有点弱,所以这阵子都躲在屋内。

  拾来离开2个多月了,思念的日子过得还真慢,怪不得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
秋”
了。以前觉得那些是无病呻吟的情诗,现在我却觉得是金句,句句说到心坎里去
了。

  “蝶舞小姐,你每天闷在屋子里会闷出病来的,你看你,整个人都瘦了一
圈。放心
吧,拾来很快就会回来的,今日天气好,出去走走吧。最近来了个说故事的人,专

说拾来的刀法如何如何利害呢,说得可精彩啦!不如去听听啊。”送饭进来的六婶
建议
道。

  对啊,拾来离开这段日子,除了偶尔挂心常福与君姐外,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

他,总担心他有什么意外,活得行尸走肉似的。出去走走也好,见不到他,听听有

他的事解解相思之苦吧。

  在寨的一个小角落里,聚了十来个人,听到一个声音在说着碎雪是如何的锋
利,
拾来的刀法是何等的利害。我也钻了进人群里。

  是那个断腿人!

  真想不到说故事的竟然是那个断腿人,他还没有死!他的腿现在是齐膝而断
的,
跟当初受伤时有点不同。决斗之时拾来的刀是斜向把他的小腿砍断的,显然是后来

人帮他做了“截肢手术”救了他。

  那个年代医学还很落后,所谓的“截肢手术”就是把膝下的部分切去,再用烧红

铁把断面的组织烙死,不让它再出血。虽然能保住了命,但那种痛楚还真的不是人

都能受得了啊!最起码我只要想起也打了个寒颤!

  不过一想,由他来说拾来的刀法与碎雪还真是最合适不过,因为他是唯一一个

以在碎雪下活命的人啊!
 楼主| 发表于 2006-10-25 21:05: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站在人群之中听着他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直到后来大伙扔下几个钱后散开

了,他才发现仍然站在原地的我。

  他见到我时也大是吃了一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当时为什么要杀我?”我首先说话打破了沉默,这是我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的问
题,我当时去救他,他却要杀我!他有点羞愧的低下了头,“对不起。”“为什
么?我

明白。”

  “唉,”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当时没有向我要求过任何好处。你与我非


故,突然跑出来救我,当时的我……”他激动得有点说不下去了。“当时的我,觉得你

定是有什么大企图的,想谋取我的金子,然后再杀我,所以……”

  我不禁苦笑了,原来差点招来杀身之祸的,竟然是我没有向他提出任何交换条

就第一时间去救他。这是什么道理啊!“救人一定需要交换条件吗?!”我有点冷嘲

问。“没有人会无条件去做这种事的,最起码金沙江边没有。我当时真的是这样以
为。”

  很可怜的一个人,我心里不禁叹道,不是因为他的断腿,是为了那被完全扭曲

的心态!“那现在呢?你还是那样认为吗?”“不知道,也许不是吧,最起码还有一


不是。”“谁?”我很好奇是谁能改变他那扭曲的心态。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露出了一面迷惘的神情。“连我也不知道救我的是
谁,
可笑吧。只知道有个人命人救了我,然后送我回外帮的地盘。但他从来没有现过
身,
也没有向我要过什么报酬。”

  是拾来!一定是他!我心里第一时间想到。拾来那天折回大石那儿也是为了救

这个断腿人,他说想看看一个曾经最好的金子来断了腿以后,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你还能出得起什么报酬吗?”我不是故意奚落他,现在的他靠在敌帮的地盘上

故事挣口饭,还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当报酬吗?!

  “是啊!”他也自嘲的说,“我的确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败了回去,他们把我的


都瓜分了,连我的女人也……这儿根本容不下一个败了阵的金子来。”

  “你的女人怎样了?”他曾经是最好的金子来,他当然也有他的“战利品”了。那

他的“战利品”怎样了?“她……,最后自杀了。她受不了那种日夜的折磨,自杀
了……”他
说到这儿,很是愤恨。

  “折磨?什么折磨?”我心里一寒,虽然我大概己猜到是什么,一个女人受的折

还有什么?!特别是在一个满是欲求不满男人的地方!“金子来的女人,谁不想尝
尝是
什么味道。那种没日没夜的折磨,她,她没法撑下去了……”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拾来说,如果他3个月后还没回来的话就要我躲起
来,他怕
的是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遭到与这断腿人的女人相同的遭遇!

  这儿真的比我想象中的复杂多了,复杂到令人毛骨悚然!

  “也许现在的日子比以前更好,”他幽幽地说,“以前虽然很风光,可是每天担


自己的性命,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啊!而现在,最起码晚上能睡个安稳
觉……”

  我已无心再听他慨叹,转身离开了。

  “谁不想尝尝金子来的女人是什么味道……”这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转着。就算我

是什么美女,只要拾来有个什么万一的话,我也逃不掉那命运!很残酷的现实啊!

  那天之后,我的心情更坏,身体也更差了,除了吃不下饭外,也开始有点头晕

呕。突然想起,自从拾来离开后,我的月事就没有来过了,只是我的心思都放在担

拾来上,没有在意过这点,现在的种种迹迹象都在表明一个事实——我又怀孕了!

    不会那么巧吧!难道就是他离开那一夜?离上次打胎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

过来,又再次怀孕,身体当然弱下来!

  现在该怎么做啊?上次拾来坚决要我打掉那孩子,那么我现在也应该把这个孩

打掉吗?我真的做不到啊!我想只要是个女人都会不忍把自己的骨肉打掉!

  心里真的六神无主,日子又一天一天过去。明天就是3个月之期了,他,该不
会遇
上什么问题吧?怎么还不回来?拾来,你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啊!如果是以前,我

只要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跟随他而去,反正活着可能受到更大的污辱。但现

肚子里怀上了他的孩子,如果,如果他真的有意外,我想为他留下这孩子,毕竟这

是他留给我最可贵的东西了……

  我幽幽地摸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这是拾来送我的定情物。我自己私下一直是

样以为的,因为就是那雪夜里我看清了自己对他的心。

  “蝶舞小姐,开门啊!”正在我对着窗口发怔的时候,门外传来常福拍门的声
音。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常福已经康复过来了。我马上去开门,虽然还不肯定他就是

的爷爷,但我心里对他已很是尊敬了。

  “蝶舞小姐,拾来临走时向我交待过,要是他3个月还没有回来的话,就要你去

那儿躲起来,你快收拾点东西吧。”“常福,你说拾来这次会不会有危险啊?”我望


空洞地问着。

  “这个……拾来肯定没有跟你说了。以前运金都是大概一百多人去,只有三十个


能活着回来。因为途中想抢金的人太多了,又凶猛。所以……所以……”

  “所以很危险对吧。”我接上他说不出口的话。

  “你别太担心,拾来的刀法最好了,连龙头都不是他的对手,能伤他的人没有

个,他一定能回来的。只是可能路上有什么事延误了。他要你躲在我这儿也是以防

一。”常福一个劲地安慰着我,不过从他的眼里,我看出了“担心”两个字。从金沙


总坛路途并不是很远,3个月已是把受袭耽误的时间也算上了。

  我抚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为了他,就算东躲西藏,我也要活下去。我暗暗

心里对自己发着誓。接着我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趁着大伙都忙着,没有人注意

时,躲进了常福的小木屋里。
20
  常福的小木屋与柴房是相连的,平时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进去那儿。他就在

儿好不容易清出一张床位的地方,铺上被褥,再用些木柴挡在前面,出入柴房的人

要不搬开那大堆柴,就不会发现我的存在。常福真的很细心。

  “常福,你知道拾来要我躲起来的原因吧?”他点了点头,“我想是防你被人欺

吧。放心,拾来与我有过命的交情,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我当然相信他,没有人不相信自己的爷爷吧?

  “过命的交情?”“嗯,记得我跟前任龙头进来这儿那年在谷口遇上了偷袭,是


经过的拾来把我们救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常福很是激动,“只不过,他要我与

头都别跟其它人提起。”

  怪不得平时常福对拾来那么尊敬,原来还有那么一段往事。但为什么拾来不让

们提起呢?救了龙头应是很大的一件功劳啊!我发现拾来做的事很多时候都让人摸

着头脑,像藏着什么秘密。

  “我怀上孩子了。”我平淡地说。此刻的我,既然选择为了孩子坚强地活下
去,就
不能再脆弱了。“啊?”他显然大吃一惊,“拾来他离开的时候知道吗?”

  “没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边摇着头边说。现在拾来不在我身边,常福

我唯一可以倚靠的人了,这么重要的事我也只能找他商量。

  “这孩子不能生下来——”他脱口而出,又突然改口,“不对,不对,拾来这
次……他可
能会回不……”他像个发现自己说错话的孩子似的住了口,偷望我。

  “拾来他这次可能……可能回不来了。”我的神情显然比他想象中要沉着冷静,于

他放胆说下去。“总要给他留点后。但绝不能让人知道拾来还有后代的存在。”又是

能存在的孩子!上次拾来要我打掉孩子时我其实也不是太明白其中的原委,拾来只
  是
一个劲说他不想孩子生下来受苦。

  “为什么?”我是因为是金子来的战利品,人人希望尝尝,看看有什么“过人之
处”
才不能被人发现,难道金子来的孩子也让人看不顺眼,要除之而后快吗?拾来的人

有差到这样的程度吗?我在这儿这么久了,好像所有的人都对他很尊敬啊。

  “唉,拾来是十年,不,是百年才出现一个的好刀手啊!你想要是让张堂主发
现他
的孩子会怎样?一定会训练小孩成为又一个张拾来!虽然我不是金子来,不能切身

会到他们的痛苦,不过记得拾来有天饮醉时说过,他来生宁愿做个跛的,盲的,都

愿再成为金子来。”他说到这儿时,眼眶也有点湿了,像是在回忆他与拾来对饮谈
心的
快乐日子。“所以这孩子只能偷偷生下来,绝不能让人发现,看看以后有什么办法
把你
们一起送出去。我想要是拾来在的话,他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我这才明白当初拾来要迫我打掉孩子的苦心。他说过那二十几年的生活,是每

想着明天怎样活下去的生活。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稍缺乏点意志的人,都会精

分裂或自杀!我不要我的孩子也过这种生活!换了我是他,我也会做同样决定的!

  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就如常福所说,拾来可能真的回不来了,总要给他留点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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