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佬正传》浓郁人文气息的艺术色彩

流浪者╮

尔冬升电影作品，时常充满浓郁的人文色彩，惯于将镜头对准边缘人群，以1986年处女作《癫佬正传》为例，就可见一斑。“癫佬”俗称精神病，该题材在香港影坛鲜有出现，而如何将精神病人痛苦的内心展示在观众面前，尔冬升势必花了一番心血。



剧情很平实，无外乎徐姓社工和刘姓记者一路探望精神病人，掌握病情，以努力引导走向康复。可一路走来，却也跌宕起伏，尔冬升列举的数个案例，将病人纯真之面、善良之面真情呈现，也将社会的歧视性、卑劣性展露无遗。电影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想，《癫佬正传》有了公路电影的感觉，思绪也随之飘散，而数个典型病人案例故事就是旅途上一个个景物，栩栩如生地吐露出社会人群的心理矛盾和感情变质。



有关特定人群的特征剖析，是尔冬升强项，令我着迷。而一批秦沛、梁朝伟、周润发等名演员倾情演绎精神病人，提升了电影水准，尤其秦沛迸发出诚挚的温度，透彻解析了从温顺到凶残的心理历程，与杰克·尼科尔森在《闪灵》中有一拼，况且秦沛充满亚洲特征的文化气质，更让我们所接受，所认可。



秦沛饰演病人阿全，是电影冲突的萌芽、矛盾的激化和高潮的喷发，也是尔冬升控诉社会无情自私的一篇激烈檄文。阿全原有美满家庭，可患病后妻儿离开，夫妻感情在灾难前如此不堪一击，现实过于残酷，可残酷还在继续，渐渐陷入深渊。阿全遭遇思儿痛楚、原妻呵斥后，精神不免受到刺激，但无人理解，无人沟通，导致病情恶化，开始寻找载体宣泄。起初靠杀鸡缓解病情，也平安无事。之后媒体记者撰文报道疯子阿全故事后，邻居们疯了，狂了，癫了。瞬间，人情消逝，出现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恐惧的邻居们，张牙舞爪地问讯阿全，至于他死地。而绝望中的阿全至此走向绝境，心理崩溃，用鲜血和生命诠释了暴行最深处的孤独、无奈和荒凉，惨谈的电影基调使我倍感人间苍凉和人性无情。



理因此刻剧情高潮已是高潮，尔冬升即可勒马收住，完美结局，留给我们很大的思索空间，可他却安排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电影帷幕徐姓义工仍兢兢业业地劝服发狂的癫佬，却不料不慎被病人刺中胸腔，一命呜呼。而此前对精神病人抱有歧视态度刘姓记者，接过了老徐的接力棒，剧情渐渐收尾，预示了太多的象征意义，想必我们都能了解体会。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有许多静止镜头。静静地安置在街头，记录着精神病人日常举止，也缓缓流过香港街景一缕缕的阳光。人文之都香港，有股暖人的气息，有股平等的力量，尔冬升没有讲，而用镜头静谧地诠释，渐渐地凝练，为悲苦的剧情烙上一层金黄色的关怀和天蓝色的自然。



《癫佬正传》无疑是当时社会一枚强心剂，强烈刺激了城市人群的脆弱神经，启迪了对待特定人群的正确态度，这就是尔冬升处女电影的力量。之后，尔冬升持续用人文气质和艺术色彩为香港电影树立起一座“洗涤心灵，感化人生”的丰碑。无奈，人的思维也有枯竭时段，如今他的电影逐渐成了美好的回忆。